陆元州惊的瞪圆了眼,下颌往下掉张开了嘴,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手臂僵硬扭曲地在半空胡乱比划了两下,语无伦次道:“公主、您说什么,臣似乎、似乎没太听懂……”
姜宁玉佯作难为情地低下头,小声道:“阿绪,你来说吧。”
陆元州豁然扭头,锐利的目光如同利刃刺向自己的儿子,阴沉着声音道:“陆绪,你来说。”
“我说?”陆绪欲哭无泪:“不是,爹,我说什么呀我说。”
陆元州声音沉冷:“你一个男儿郎这种事难不成还要站在姑娘身后吗?”
“我……这……”陆绪指指姜宁玉又指指自己,说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姜宁玉生怕陆绪缓过劲来,将事情解释清楚,连忙抓住陆元州的手臂,撒娇道:“陆伯伯,阿绪说成婚这事他还要再斟酌斟酌,是我着急才说了出来,您不要怪他,要怪就怪我吧。”
“姜宁玉!”陆绪又惊又怒地低吼了声。
姜宁玉收到惊吓似的抓紧陆元州的手臂,畏缩着躲到他身后,只露出一双怯生生的眼睛。
陆绪气极反笑:“你还装?”
“陆绪你放肆,”陆元州重重往陆绪头上掴了一掌:“公主的闺名是你能喊的吗,你竟敢这样同公主说话!”
陆绪被打的清醒了些,他望了望装的一脸无辜乖巧的姜宁玉,又望了望盛怒的父亲,还有旁边眼珠子都要惊掉的甘大统领和面色平静淡漠的宋太傅,清楚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低声道:“父亲,此事回头再说吧。”
陆元州也冷静了些,转身道:“今日家中有事,请恕在下不能远送太傅和统领了。”
甘彦忙摆手道:“无事无事,我还有公务在身,这便走了。”
宋恪跟着颔首告辞。
见二人出府,陆元州吩咐旁侧的随从:“去将夫人请来前厅。”
接着语气温和地对姜宁玉道:“公主,同臣来。”
姜宁玉颔首跟上。
三人来到前厅后,陆元州挥退全部侍从请姜宁玉落座,自己则坐在姜宁玉的对面。
陆绪没敢坐,乖乖地站在父亲身侧。
陆夫人很快来了前厅,听夫君三言两语概括了方才的事后,颦紧眉握住姜宁玉的双手:“公主安心,您说想怎么办便怎么办,我们陆家必不会让您吃亏的。”
陆绪:“……”
陆夫人说着,抬手轻轻抚上姜宁玉的发,目光盛满怜爱,她是很喜欢女儿的,可惜只得了一个儿子。
“伯母,”姜宁玉反手握住陆夫人的手,恳切道:“我想同阿绪成婚,越快越好,我怕他、怕他反悔,可以吗?”
“当然可以,公主能嫁给陆绪是我们陆府的荣幸。”陆夫人答应完才想起问另一个当事人:“陆绪,你有什么话说?”
陆绪语言又止片刻,最终无声地叹了口气:“我无话可说。”
听他这样说,姜宁玉反而怔住,她这样空口白牙捏造事实,一早就做好了死缠烂打的准备,
无论陆绪怎么解释,她都会咬死陆绪曾说要同她成婚的话,至于佐证,陆绪帮她做过的事太多了,随便拎出一件,稍稍添油加醋听者都会觉得他们有情。
但现在陆绪竟然轻松地承认了。
陆元州狠狠地瞪了眼陆绪后一锤定音:“我明日便去向陛下请婚!”
“谢谢陆伯伯。”达到目的的姜宁玉笑弯了眉眼。
陆夫人已经为陆绪不愿成婚的事头疼许久,突然得到解决,自然也是开心,拉起姜宁玉的手道:“跟伯母走,伯母给你做好吃的去。”
姜宁玉刚要答应,忽然听得陆元州冷着声音道:“陆绪,你跟你来。”
陆绪垂头应道:“是。”
姜宁玉怔了怔,终于想起顾及陆绪的处境,她今日为了达到目的,将陆绪说成了始乱终弃、不负责任的薄情郎,以陆家严苛的家教,陆绪必少不了一顿家法。
“陆伯伯,”姜宁玉小跑过去抓住陆元州的手臂晃了晃:“您不要打阿绪板子好不好,宁玉还想让他继续陪读呢,他要是伤了就没有人陪宁玉读书了。”
陆元州皱起眉,难得没有立时同意姜宁玉的请求,他向来治家治军严整,从来没有遇错不罚的时候。
“陆伯伯不说话宁玉便当您同意了,”她说完不给陆元州插话的机会,继续道:“给我们讲课的陈先生病了,我跟陆绪说好了要去探望的,陆伯伯,我们这便去了。”
语罢,姜宁玉往外走,走到门口见陆绪没有跟过来,只好走回去扯住陆绪的衣袖:“走啊,愣着做什么。”
陆绪不抬头也不回答,只定定地垂首站立。
姜宁玉眼珠子转了转,最终望向了陆夫人,漂亮的桃花眼很快蒙上层水雾,低垂着眉眼,可怜兮兮地喊:“伯母——”
陆夫人的心口当即软的一塌糊涂,指责道:“你做什么这么凶,只要孩子们高兴不就好了,你插什么手?”
陆元州为难道:“夫人……”
“再顶嘴,往后不要进我房间了。”
陆元州无可奈何地重重叹了口气,闭着眼挥手:“走吧走吧。”
“多谢伯父伯母。”姜宁玉生怕陆元州反悔,急切地拽住陆绪的手臂快步出了门。
一口气出了陆府府门,和陆绪独自走在一起,姜宁玉才后知后觉心虚起来,尴尬地来回捏自己的手指。
进了马车后,姜宁玉抬手合门,合到一半车门被猛然推开。
陆绪弯腰推开门冷眼瞧着她。
“做、做什么?”姜宁玉难得在他面前磕巴。
陆绪挑了挑眉,似笑非笑:“自然是同你一起坐马车,你既已在我父母面前说了那样的话,咱俩之间也没什么可避嫌的了。”
姜宁玉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个位置。
陆绪弯腰进来,挨着她坐下。
姜宁玉偷偷觑了一眼,见他端端正正地目视前方,小声开口问:“方才在前厅是你怎么不反驳我的话?”
陆绪轻呵一声:“你已抛却清誉当众说那样的话了,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