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厅的监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关进来过新人了。 连空气之中都是自然的陈腐的味道, 扬起的灰尘令人非常不适。 原本被捆缚在身后的双手被改变了姿势绑在椅子上,宗正厅的警卫脸上看不出来任的不忍,他们早就被警告过这个孩子是个危险分子。 再然后,却没有任的人再出现。 刺目的灯光亮了起来, 这是审讯常用的手段, 司悯轻轻攥着拳,他看起来被彻彻底底束缚了起来, 但事实上现在就像是一把没有出鞘的刀。 刀锋出鞘是要见血的。 但是他充满耐心地等待着, 除了那些给予他压力的环境外却没有任的多余的卑劣的手段。 少卿冷冷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可检测到的范围内有四台电磁炮, 架机甲, 巡逻无人机一小一架……但都不是针对你。” “他们打算做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司悯的疑问。 事实上在调令下发之后第一军校嗅觉敏锐的人就已经知道这不是宗正厅一贯的作风,所宗正厅内部也不持统一的态度。 “我要让他付出代价。”大公夫人尖利的鞋跟落在地上的声音好像是激烈的心跳声, “你们没有看到小宇的样子,我的孩子浑身是血……我要他血债血偿!” “够了!”宗正厅的厅长终于忍不住怒道, “第一军校内部堂堂正正的考核中受的伤,本来就是司空宇技不如人的代价!宗正厅的拘捕令就是被你这么用的?!” 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公夫人在暴怒的厅长面总算退了半步,但是想到了司空宇之后, 她的态度依然坚定,“我不在乎您衡量的是什么, 阁下,我在乎我的儿子,有人打伤了我的儿子。” 大公夫人的面色里面忽然有了几分嘲讽,“不论您想利用他做什么,谢您对他表现出来的重视。”这是大公夫人能够顺利获宗正厅的调令的关键。 “宗正厅不会让你在这里实施私刑。”宗正厅的厅长冷冷说道。 “这里不在法案的监视范围内, 要两天后他身上没有伤就够了。法案最喜欢讲证据。”大公夫人平静地说道。 在今夜的交锋里面她似乎无往不利。 不论是军校方面还是宗正厅方面, 大公夫人都是更加弱势的那个,但她会赢, 因为她不在乎一切结,她是一个母亲。 司悯听见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你毁了司空宇。” 大公夫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恨意很尖锐,毫不掩饰。 “我看过了你的资料。十岁一片空白,你来自于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偏远星球,我真该先毁了那个地方,而不是让你毁了我的儿子。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第一军校,为什么要对司空宇手,你和联邦是什么关系?” 司悯默不作声。 其实不用他回答,这位夫人要的也不是他的回答,她是想为自己的儿子哭泣,而现在那些悲痛变成了愤怒。 “我知道你不怕什么,法案禁止刑讯,整个帝国范围内的监狱除了这里外都在法案的注视之下,我一直觉那个东西很多余,很虚伪。”大公夫人微笑了一下,“但它毕竟是法案。” 她向着司悯靠近,忽然说道:“灯太亮了,我不喜欢。” 她关掉了所有的灯光。 审讯室陷入了彻彻尾的黑暗里面,没有任一丝的光芒,就像是完全被剥夺了所有的官。 温度越来越低。 然而随之而来的不是长久的空洞的静寂,而是忽然响起来的响鞭的声音。 “你可猜一猜,我会打你吗?” 司悯忽然低下了。 他猜不到。 黑暗中司悯茫然地睁大了眼睛,他有很多个理由可告诉自己,他可给自己合理的解释,这同样是一种精神控制的手法,不必害怕——他身上多一道可被看见的伤口那么大公夫人一定也会被调查。 但他做不到。 不是因为很疼,也不是因为黑暗……明明不应该害怕的,也不应该因为这种事情有什么触…… 身体下意识地摸索着什么可依赖的东西,紧绷的手指触碰到的候发现原来他在颤抖着,他总是这样后知后觉。 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是很重要的一课。 他可做很好。 司悯听不见大公夫人的声音,也听不见少卿焦急的呼唤,意识似乎也飘忽起来,冷静地审视着自己的身体。 于是身体也变很冷静。 司悯的记忆力一点也不好。 回忆在很遥远的地方,那里有无法越过的漫长的黑暗,有比最高的山还要更高的围栏,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好像也没有办法翻越过去一样。 可是他们的一生明明也很短暂。 那个女人尖利的声音传来的候纪寻会挡在他的面,但纪寻不是一直都在。 她不喜欢用鞭子,她用的是最柔软的藤条,落在细嫩的皮肤上会变成深深的红痕,但第二天红痕就会消失不见,所他一直都是她很喜欢的孩子。 她喜欢让孤儿院的孩子们叫她“妈妈”,她给自己最爱的孩子准备了一个名字,用她最喜欢的“爱”字,但他一点也不听话,所他没有到“爱”字,他被取名叫“悯”。 所他告诉自己不要被人怜悯。 当然,后来“妈妈”死了,纪寻也死了。 越不过的围墙变成了碎片,世界也变成了碎片……司悯觉自己也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