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可心虚的。我想。
我低头看着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发现它已经不由自主地攥起了拳头。
“是……是啊。”
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必要。我犹豫了两秒钟,干脆地点头承认了。
但其实艾尔海森说的并不准确。并不是卡维学长要求我帮助他,而是我百般恳求喋喋不休跟在他身后缠出来的这么个结果。
“……莱依拉。”
卡维当时这样沉默地看着我很久,然后摇摇头,用很轻的声音说道:“真的没有这个必要。”
当时他好像有些悲伤。我的眼前恍惚地闪过卡维那双美丽的浅红色眼眸,在微弱的光线下看不太真切情绪。
说句实话,我不是很聪明,不怎么会读气氛,也不太擅长揣摩他人的心情。正因如此,我总是惹别人生气,把事情搞砸,无论做什么都担惊受怕,缺乏自信心。我始终认为自己很无知,但此刻,我似乎恍惚地理解了眼前青年的心情。
很显然,我自己并不是个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的人,甚至可以说是这两个形容的反义词。于是我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卡维,努力将自己那点局促的诚意从眼神里流露出来。
“…………你别这么看着我啊。”
卡维莫名涨红了脸,头往后仰了仰。然后他仿佛是终于松懈下来一般,故作轻松地,随意地朝我摆手。
“你什么时候闲着的话就可以来这看看,顺便帮我修整一下废墟什么的……千万别勉强啊!我也不是很着急,毕竟房子都毁了嘛,再建造也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我并不知道卡维面对那堆废墟是种什么心情,耗费心血建造的东西一夜因莫名的天灾而崩塌,自己也因此破产无家可归。无论如何这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而卡维在和我聊天的时候虽然也偶尔流露出无法遏制的悲伤和沮丧,但他似乎并没有因此大受打击一蹶不振。
卡维学长似乎已经决定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我是这样想的。
就莱依拉个人的角度来看,她并没有资格去干涉卡维的经历和故事,毕竟……毕竟她认为自己始终只是一个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抬头仰慕学长的后辈。先不论她完全没有那个经济实力资助,就算有,她也没有任何立场。
所以,我很清楚,我这冒失的请求……是不礼貌的行为。
“哦,好的!”我真的很高兴地拍了拍手。“对了,有没有这一块的地图啊,这地方我没来过,再来的话我害怕我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嗯,然后呢。”
我回过神来,艾尔海森纹丝不动地坐在我对面,嘴唇开合,语气平淡无波。
“什……什么然后啊。”
我缩了缩身子,声音莫名地虚弱了几分。
艾尔海森盯着我,半晌后叹了口气。
“我觉得我们可以省去不必要的客套话。你突然掺和进卡维的修房子事业里,是察觉到了什么?”
我怔了一下。艾尔海森这个问题在我来看仍然莫名其妙,从语气上来解读,他似乎很早就已经知道卡维在因为建筑物毁坏的事情而焦头烂额东走西奔……啊,其实这么说来,当我最开始因为突然被通缉躲进艾尔海森家里撞见卡维,从那时候起卡维学长好像就一直在忙这个事情。
然而那片废墟似乎仍然是废墟。我想起先前看到的一堆乱石,默默地汗了一把。也不知道卡维学长究竟在忙什么,也许他的目的不是靠自己的双手挑石头砌墙,而是说服几个天使投资人赞助重建也说不定呢……
我的眼神看似专注,实则大脑渐渐空茫起来。话说既然目的是重建建筑,那么是不是可以雇佣一下拥有岩属性神之眼擅长改变地形地势的高手来帮忙?唉,我还是对建筑这方面不算特别了解,也没见过有谁抬手一指万丈高楼平地而起……不对,我似乎并不认识拥有岩属性神之眼的人。诶,话说须弥有这样的人吗?
“你睡着了?”艾尔海森的声音瞬间把我再次拉回现实。“哦,或者说是不愿意告诉我。你有什么不便说出口的难处?”
“呃,没有没有。”我摆摆手。“你们有可能调查出来的那些什么线索我一概不清楚,我甚至不知道你问的是什么……”
其实我不是很想说这句话。面对老师的提问,‘我不知道你问的是什么’这句话简直是最最糟糕的回答,甚至随便现场瞎编一个都比这个强。然而我面前的并不是一般人,艾尔海森,他就坐在我面前,面对他的问题我还是无时无刻不实话实说比较好。因为我的智商显然不够耍什么小聪明,反而可能弄巧成拙。
“哦。”艾尔海森点头,并不意外。“那你为什么要帮他?原因?”
“…………”
这一瞬间我的脸上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不,其实不帮才奇怪吧。这家伙到底想问什么啊?要好的朋友遭遇困境竭尽全力帮忙不是非常自然的事情吗……好吧,其实也掺杂着那么一丢丢我自己的心愿,但是这有什么可刨根问底的?不如说你这家伙对待所有认识的熟悉的人态度都太恶劣了吧!完全感觉不出作为一个人类该有的情感啊!
我尝试理解艾尔海森的逻辑,很显然这是根本没有意义的。于是我调动起脑细胞,认真地回答:“就如同您将屋子借住给无家可归的卡维学长一般,我也就像这样,想要尽我自己所能帮助他,我认为这是正确的事情。”
“你的话里有三处错误。”
艾尔海森竖起手指。
“一,我将屋子借住给他,并不是出于和你一样的原因。二,我也并没有像你一样‘因为冒冒失失帮助朋友而几乎将自己本来的课业和任务时间压缩,导致整个人浑浑噩噩,甚至影响到下一步的升学’。”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但我十分明晰地从中察觉到了一股毫无掩饰的冷意。
我放在桌子上的手无意识地缓缓攥紧,无端地,我感到一阵久违的恐惧。这种胆怯的情绪自从和艾尔海森渐渐熟悉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此时此刻我有些惶然地望着这个如同非人类一般始终不为外物所动的灰发青年,他看向我的眼神仿佛我们两个今天才刚刚认识一般。
在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