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乐南音再次醒来时,已是傍晚,她睁开眼,便发现自己正躺在寝舍的床上,而屋内丝毫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她长叹一声,缓缓从床上坐起,却发现原本耗尽的灵气不仅已经回来了,甚至还更加充盈。
她这是睡了多久?
乐南音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下了床,抬脚走到屋外,此刻天边已经落满了彩霞,看上去美不胜收。
她被霞光吸引着,便不自觉地往更偏僻处走了过去。
这时,有一道黑影自远处飞掠而来,直直穿入屋舍旁林立的灌木中,最终落在其中一根树杈上。
那是一只背覆黑色翎羽的鸟儿,尾羽纤长而泛着流光,如黑曜石般闪亮的双眸漆黑如墨,只是其中却隐隐约约透着几分不耐。
此刻化为黑鸟的司昀渊脸上虽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从他身上炸起的羽毛却可以瞧出--
他现在很不爽。
在连跑了好几座山头后,司昀渊依旧没有找到他想找的沐华峰。
身为凤凰一族首领的他屈尊纡贵来到修界就算了,为了不走漏风声,他还得伪装成一只普通的鸟儿。
自他破壳以来,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司昀渊不耐地甩了甩尾羽,却在此时突然听到一阵属于人的脚步声。
他身形一僵,落在树干上的爪子微动,下意识地想要挪到更隐秘的地方。
毕竟,这实在是太丢脸了。
虽然对方一定不会认出自己,但司昀渊心里始终有些膈应。
但谁知,他刚抬起爪子,便觉得触感有些不对劲。
……
他这是……被黏住了?
作为第一只遭遇这种事的凤凰,司昀渊觉得更加丢脸了。
他展开翅膀,也不管会不会引起人族的注意,此刻的他只想摆脱掉这恶心的黏液。
不过,这汁液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黏得多。
黑鸟挣扎的幅度加大,扑腾的声音将树枝摇得窸窣作响,听见响声的乐南音蓦的转过头,疑惑地看向离她五米开外的灌木丛。
然后,落在树枝上的那只黑鸟便映入了她的眼眸。
被发现了!
司昀渊一惊,顿时没了心情去维持鸟设,立马运出妖力,想将这黏液甩开,但他一动,身上便有几根羽毛被粘了下来。
倏尔,一只带着淡淡药香的手包围了他,隔着黏液将他从树枝上轻柔捞下。
乐南音捧着黑鸟,丝毫不顾左手沾上的黏液,语气中带上些许笑意:“别害怕,我帮你弄干净。”
司昀渊被遮住了双眸,虽没看清楚这个胆大包天的人族修士,但不知为何,一听见她的声音,他便忍不住放松下来。
她对他做了什么?
乐南音对黑鸟内心的想法一无所知,此时她正在仔细打量着这棵灌木的枝头,想找出几枚果子。
相克之物必相伴,虽然这种树的汁液最是有黏性,但有经验的人知道,这树的果子就能化解这种黏液。
好在运气不错,她一连发现了好几颗。
用干净的右手将其摘下后,乐南音捧着鸟,回到了寝舍中。
她把果子放在书桌上,自己也在桌前坐下,然后将汁水丰盈的果子挤破,用手帕沾湿,一点一点地仔细清理着黑鸟羽毛上的黏液。
“你的羽毛真好看。”乐南音如是笑着夸赞道。
在她手中正欲挣扎逃离的司昀渊一愣,随即便停下了动作,高昂起头,乖巧地任由她擦拭自己的羽毛。
算她有眼光。
虽然凤凰的羽毛可不是谁都能摸的,可既然她如此有品位,那给她摸摸也无妨。
乐南音动作既轻柔又熟练,毕竟以前在岛上她也这样救过许多只小鸟,因此很快,她便将黑鸟的羽翼与爪子上的黏液清理得一干二净。
“好了。”她将它轻轻放在了窗沿上。
“下次要小心一点哦。”
目送着小鸟飞远后,乐南音伸了个懒腰,走到盥洗台前,洗着手上残留的汁液,因此也并未发现,原本应该已经飞远的黑鸟,却又偷偷回到书桌上,将那条她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手帕给衔走了……
*
这件事情只被乐南音当作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丝毫没有将它放在心上。
翌日,第一节课依旧是在拨云殿上的共修课,她也如平常一样,在距离开始行课前还有一柱香时,便与祁焰焰前后踏进了殿中。
只是,今日从她走进到坐下时,殿内一大半人皆是表情各异地看着她。
“怎么了?”乐南音无比疑惑,看向祁焰焰低声问道:“我今天脸没洗干净?”
祁焰焰神色无比复杂,沉默着摇了摇头。
“你昨日自己做的事情,难道还不清楚?”
听她反问,乐南音思绪翻飞,开始回想起昨日自己的所作所为。
“昨日?我不就上了课,然后,炼出了……聚灵丹?”
见她终于谈到了重点,祁焰焰才轻笑出声:“作为宗门内第一个在练气期就能炼出地阶聚灵丹的弟子,你猜,他们为什么会看你。”
哪怕是身为器修的她,也早在昨天下午就听说了这个消息,直至今日,全宗门上下亦都已经知晓了,更不用说他们。
如此天赋,在整个苍玄十二洲都是及其罕见的。
“果然不愧是我看上的人。”祁焰焰灿烂一笑,伸手揽上身旁少女的肩,语气中满是自豪。
“你现在的风头,可都要盖过清晏宫的那家伙了呢。”
乐南音轻扯嘴角,尴尬地笑了笑。
所以意思是,她现在也得接受众人的围观了是吗?可她并不是很想出风头怎么办?
低调做人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如果眼神可以化为实质的话,她身上估计已经被全殿的人盯出无数个窟窿了。
乐南音长叹一声,幽怨地到处瞟了瞟,然后与她右前方不远处的少年对上了视线。
晏倾寒本不屑与众弟子一样,只因为旁人天赋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