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就去附近的茶楼坐了一小会。
茶楼里人也不多,约莫两三桌的样子。
“今年的冬天不好过啊,陛下为了享乐,赋税越来越重,再这么下去,我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幸好明月楼这事搁置了。”
“说起明月楼,如果没有顾大人直言反对,我们还得出钱出力,现在算是可以稍微缓口气了。”
“顾大人真是个好官啊。”
“……”
沈青昭听着身后等人的谈话,没有半点意外。
在百姓眼里,原主是暴君,顾景明是好人。
看来她想要扭转自己的形象,还需要很长一段功夫。
店小二将茶给沈青昭端来了,“客官,你的茶好了。”
沈青昭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而后放于鼻息微微嗅了一下,茶香清冽得让人有些上头。
她正要喝时,看见了从楼下走来的顾景明。
男子身姿如松,气质出尘,眉眼如精雕细琢的碧玉,放在人群里自是最亮眼的。
沈青昭没想到在这儿能看见顾景明,她赶紧把头一低,手撑着额头以作掩饰。
太医不是说顾景明需要静养吗,怎么这么快就出门了?
如果让顾景明发现她乔装出宫,肯定以为她又是寻欢作乐去了。
那么,前些日子在天牢的“肺腑之言”,估计也当不得真了。
说不定他也会投靠燕王……到时候,是真的危急!
眼看着这人越来越近,沈青昭不能继续坐在这里了。
她留下银子,打开折扇遮住自己的脸,匆匆从侧面的楼梯下去。
两人并没有直接碰面。
顾景明也没有看见匆匆离去的沈青昭。
只不过,他注意到窗边那桌的茶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泡好端上来的。
客人还没有饮就离去了吗?
有点古怪。
顾景明走近一看,发现座位上落了个墨玉坠子。
这种墨玉,只有皇室中人可以佩戴,而他曾经在沈青昭身上看见过。
刚才坐这儿的人是沈青昭?
她出宫了。
顾景明心道荒唐,皇帝如何能随意出宫,岂不是太过胡闹了?
他捡起玉坠子,迈步跟了上去。
沈青昭偶尔回头往后看一眼,没有发现顾景明的人影,猜测他没有发现自己,也就继续往前走了。
没过多久,她到了修建明月楼的那片荒土。
沈青昭蹲下去,手里捏了把泥土反复搓磨。
每个地方的土质不一样,有些土质是很难种出瓜果蔬菜的,不同作物对土壤酸碱度的要求也不同。
她摸的这把土,土质疏松,透气性不错,但缺乏营养物质,需要先进行改良。
这么大片地方,凭她一个人自是无法做到改良种植,她需要先回宫研究最合适的方案。
于是,沈青昭揣了把土放兜里,又原路返回了。
顾景明一路跟在沈青昭后面,他是想看看沈青昭出宫为了做什么,结果见她抓了把泥巴?
顾景明很难理解沈青昭的意图,他心存疑惑,决定明日上朝时好好劝说。
……
沈青昭一回宫里,就在研究土壤,连早朝都忘了去。
直到张德全过来催,“陛下,早朝时辰到了,你该去……”
话还没说完,他看到自家陛下满身泥巴,手上、衣服上、脸上都是。
这样如何能去上朝?岂不是要被大臣们笑话,陛下就如三岁小孩爱玩泥巴。
“陛下,你这是在做什么?”
“朕在研究土地呢。”
沈青昭的手随意在龙袍上抹了一把,她在针对那片土地研究相应的改良之法。
花了一晚上时间,她检测出来了,那片地是盐碱度过高,首先要通过浇灌,然后反复翻掘,最后用枯枝杂草焚烧后所得的灰烬混拌。
这些过程并没有那么容易操作。
沈青昭如果确定要改良那片土地,就得亲自带领团队操作。
张德全只当沈青昭在胡闹:“文武百官都在等陛下入朝。”
“知道了,这就去。”
如果让沈青昭选择,她宁愿整天挖土种地,也不想上朝面对那些心思各异的臣子。
可是没办法,她穿上这身龙袍就是皇帝了。
……
金銮殿。
众大臣已经等了许久,但他们都习惯了皇帝迟到或者不来。
沈青昭提着衣摆跑了过来,“众位久等了。”
顾景明发现沈青昭衣服上有残留的泥土,不禁蹙眉。
他想起那日在天牢里,沈青昭说她要痛改前非做个贤主,如今看起来却也并没有贤主之态。
顾景明站了出来:“臣敢问陛下何故迟到?”
众人悄悄看向顾景明,心想这位可真是个不怕死的,刚从鬼门关出来,不懂得汲取教训,又去触犯暴君,这不是找死吗?
顾景明为人正派,又善于助人,朝堂上不少人与他是好友,这些人暗中真是为他捏了一把汗。
沈青昭昨夜没睡觉,一直在研究泥巴,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她不仅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还没听清顾景明说了什么。
“顾爱卿能否再问一遍?”
顾景明:“……”
他觉得,沈青昭是故意的。
沈青昭见顾景明不说了,便自个说起来:“乾州地区发生天灾,多处田地崩塌被毁,百姓无地可耕,来年粮草缺乏,会有很多人无粮可食,众位爱卿可有何高见?”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这还是沈青昭第一次关心民生大事,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