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烛火被点的很暗。
闻春的肩部露在外面,能看到他肩很宽,恰到好处的肌肉在手臂上凸显出他的难以想象的力量。
他躺在牧月的床上,身体轻陷进床铺。
身上缠满了绷带,左手手臂骨折,医师用夹板固定住了。
他睡的并不安稳,梦中也皱着眉头,时不时惊颤一下,呼吸急促着,像是要找着什么。
“我就在这里。”牧月就拍摸摸他的脑袋,“没事了,你睡吧。”她轻轻说。
牧月的声音有些哑了,她长时间奔波,没有休息,又困倦,又疲惫。
自己还能再撑一会儿,自己的夫郎又受伤了,伤得这样重。
都是因为我太粗心了,牧月想,她以为家里很安全,才这样放心地离开。
山高路远,想着时间也没有过去多少,也没有过多关注他。
怎么只是出了门一趟,自己的伴侣,就几乎被人活活折磨至死了。
还有黑衣禀报她的事情,让她的心一路跌到谷底,压抑的愤恨全部涌在心口处。
叫她整个人气息都阴沉沉的。
闻春听得她的声音,才像是松了口气,用他毛茸茸的脑袋无意识地轻轻蹭了蹭牧月的手,继续睡过去。
牧月被他的动作打断了思路,低头望他。
闻春的眉目锋利,平时看人好像都带着冷冷的冰渣。
见到牧月,表情才丰富起来,大多是会忍不住很低幅度地弯起嘴角,眼睛忍不住要跟着她。
好像想和她说很多,但总是沉默的。
只离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很认真的听她讲着一些见闻趣事,或是一些没什么用的,只是闲聊的废话。
看见她的时候,眼睛里就会装满了开心。
牧月有时候甚至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闻春只是走在她的身侧,就长长久久的保持着快乐的心情。
他只是见到我,就会开心。
就像我见到他一样。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他就已经非常高兴了,如果给他一个尾巴,他一定会忍不住的在身后不停的摇晃,摆动。
甚至会红着脸转过头去,主动提起来给牧月把玩也说不定。
他的手就很是敏感,还是任她摸了。
缩回去之后,还要后悔,趁牧月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打量她的神色,见她没有不高兴才不敢再看了。
闻春大抵觉得牧月是不知道的。
做什么都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
牧月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她在从前那个世界,还是一个孤儿的时候,最是受人目光凌迟的。
对每一种带有情感的视线,她都能很敏锐的察觉到。
更何况,对面还是自己亲自迎回来的夫郎。
牧月扯了扯嘴角。
自己的夫郎躺在那里,温软平和,裸露了他的不安与脆弱。
自己应该把他带走的。
即使牧月现在还不能这样做。
她已经做了决定,自然要好好准备。
就和她平常一样。
她不知道其他人怎么做完这样多的工作的,只是容不了一点差错,牧月自然事事亲为。
熬夜加点加工审核复查批阅,熬到天明也是常有的。
牧月这次请假回来,九江县的事情又要积压到小山一样高。更何况还有商场上的。
她撑了撑身体。
尽管不清楚几个日夜没有休息了。
想起身离开一会儿。
她当然不会让自己夫郎单独呆在这。
牧月抽手的时候。
才发现抽不开。
闻春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了出来,抱住了牧月摸他头发的手。
他意识并不清醒,珍惜地抱紧了。
牧月也不敢用力拽出来。
她拍了拍夫郎的手。很轻的力道。
闻春完全没有察觉到。
他在梦里,抱着妻主的手,就见到那个一瀑墨色长发的人望着他,白色的衣袍贴着身线,长身玉立,眉目温和。
她见闻春抱着自己的手不放。
笑了笑,用她清冷又宽容温和的声音说:“怎么了?闻春。”她轻轻抽手,“夫郎是不想我走吗?”
闻春见了这样的妻主,她笑得很轻松,眉眼弯弯的望着他。
本是不应该讲的,放在平时,闻春也没有这个勇气,去留下妻主,怕惹来她的厌烦。
只是他实在太难受了。
妻主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一直找,一直找,怎么也找不到。
他的心惶恐得快要跳出胸膛。
哪里都没有妻主,他甚至怀疑自己饿出了癔症。
又在想一些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他太急于确认了,他抓住的地方还穿来温暖的体温。
他真的犯了这种可能惹恼妻主的错误,明明妻主想走,他却好像并不知道一样,没有松开手。
他的脸贴过去,牧月轻轻拨了拨他的头发。
牧月始终耐心地看着他。
闻春抬头看着妻主的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有这样的勇气。他明明是不敢看的。
只要对上牧月的眼睛,他就会忍不住移开目光,不敢再看。
他竟敢看了,越发让他觉得,这只是自己的想象。梦境中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在做一场美梦,美梦就带了苦涩的味道。
牧月不像那些粗鲁的,会打人的粗人。其实打他也可以,闻春不想再这样久看不见她了,让他担心妻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妻主甚至不会大着声音说话,在他面前的时候。会放轻声音,像是怕吓着他。
哄小孩一样,买那些市井里商贩售卖的东西,全都是一些很常见的小玩意。
她好像知道闻春没有过这样的小东西一样,根本不看价格,一样一样都给他买了。
妻主当然是很温柔的。她善良又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