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圣诞节。
这曾经是我最期待的节日。
因为只有这一天,我才能和父母一家人短暂地相聚。
父亲虽然平时很忙,我几乎没怎么见过他,但是他给我准备的礼物总是最用心的。他会在节日前夕抽出时间跟母亲和家养小精灵打探我的喜好,或是假装漫不经心问我喜欢什么。他无疑是爱我的,连曾经只到家做过一次客的雷特先生都说,父亲在工作闲暇时总会拿出我的照片,向他的同事们夸耀我是一个多么可爱漂亮又懂事的孩子。
母亲曾是一个温婉美丽的女巫。她会在每天下午给我做好多我爱吃的甜点,睡前给我讲她以前和父亲一起经历的冒险。她偶尔也会讲起她在英国的童年,她还会兴奋地告诉我英国的霍格沃兹是最好的魔法学校。即使是精疲力尽,她也会尽量回应我的需求,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其实,这样的生活虽然聚少离多,但还不错。至少我们一家人始终在一起。
但是,从某一天起,一切都改变了。
那是一个大雨倾盆的晚上,我和母亲都已经上床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有一种从未有过的不祥的预感在我心中滋生。
好不容易快要睡去,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敲门声越来越大,即使在雨中也格外清晰。
母亲和我都睡眼惺忪地起身,走到门口想看看是谁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人休息。结果,出人意料的,是雷特先生。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雨夜。
他全身都被雨淋湿了,但他要传达的事显然非常重要,重要到他都顾不上擦一下被雨模糊的双眼。
母亲慌忙将他请进屋,他却拒绝了。
他摘下帽子,对母亲说了什么,因为雨声太大,我又站的远,所以听的并不真切。只是看到母亲的脸霎时间变得惨白。
她嗫嚅着,似乎想要对雷特先生说谢谢,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雷特先生低下头,好像有着莫大的痛苦。然后,他转身用幻影移形离开了。
母亲好像再也支撑不住,就那么瘫软在地。她呆呆地望着缓缓合上的大门,好像在看被雨所统治的的世界,但我知道,她看到是另一种景象。
因为她双目无神,全身不住地颤抖,好像随时会不省人事,却又强行硬撑着。
我从没见过母亲那个样子。在我的印象里,母亲一直都是那样端庄得体,既不会只穿着睡衣就坐在地上,也不会不对传递消息的使者说谢谢。
我走过去想抱抱母亲,却被母亲重重推开。母亲终于站起来,看都不看我一眼,就机械地朝她和父亲的房间走去。
第二天,我才知道父亲失踪的消息。
而母亲,已经一整天没有离开过房间了。
我想去安慰母亲,告诉母亲父亲只是暂时失踪,一定会回来的。
但母亲不仅不理睬我,还将门反锁了。
一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父亲还没有回家。我知道父亲很忙,父亲一定是太忙了才不回家的对不对?
一年过去了,母亲仍然天天呆在房间里看着父亲的照片发呆。我知道那张照片,是父亲和母亲结婚时照的,以前母亲会幸福地拿着照片给我讲他们婚礼上发生的事,照片上的父亲抱着母亲,正高兴地转圈圈。
有时,母亲会走出房间,但那时的她好像依旧停留在十八岁初次遇到父亲的时候。她总会惊讶地问我是谁。其他时候,母亲要么迷茫地看着父亲的照片,要不就是利用短暂的清醒时间给在学校的我写信。
我终于是没有等来父亲。
却等来了母亲让我去英国的信。
弗莉姨妈是母亲的姐姐,虽然只见过不过寥寥数面,但或许是因为她自己没有女儿吧,她待我很好。所以当看到母亲让我住在她家时,我并没有反对。我只是很高兴母亲终于又清醒过来了。
我幻想着,如果母亲知道我将会在她的母校,全世界最好的霍格沃兹就读,会不会很高兴?也许,以后我跟母亲都能快乐地住在英国,无论怎样,至少我们还有彼此。
这终究只是美好的幻想,残酷的是压抑的现实。
我刚抵达英国不久,还没等我和弗莉姨妈熟悉,母亲去世的噩耗就传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弃我?
明明我们还有彼此。
难道母亲不爱我了吗?
她再也不能在睡前给我讲故事了,再也不能在每天下午送来我最爱吃的点心了,她甚至再也没有办法看到她曾经那样期待的我的婚礼。
我很难过,但我流不出一滴眼泪。
我感觉自己就好像那天晚上的母亲,只会不住地发抖,迎接悲惨而又无可奈何的命运。
弗莉姨妈对我比以前更好,只是,我想家了。
没有母亲的父亲的世界,我该怎样走下去。
分院的时候,分院帽告诉我我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只要我想,我能轻而易举学会很多同龄人花费大量心血也不一定学会的知识。同时,我也懂明哲保身,审时度势,掂的清利弊。它很纠结该将我分到拉文克劳还是斯莱特林。那时,我突然想起了阿尔卡纳。如果是她,那么智慧的她,一定会进拉文克劳吧?最后,我被分进了拉文克劳。
我跟舍友们并不熟,我也住惯了双人间的布斯巴顿宿舍,不太适应四人间的拉文克劳塔楼。她们也都不怎么和我搭话。有时,我会想起远在法国的阿尔卡纳,她现在在做什么?我走后,她一定会继续埋头苦读那些晦涩的书籍,又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布斯巴顿“疯姑娘”吧。
有月亮的晚上,我都会不自觉地坐在休息室里发呆。我总是恍惚间看到母亲和父亲在月亮上向我招手。或许我并没有那么聪明,因为如果我真有分院帽说的那么智慧,我一定早就治好了母亲,找到了父亲,然后一家人又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
几天之后,我发现我随身携带的母亲的一张照片不在了。
我翻遍了宿舍,找遍了休息室也没有找到。它可能是被我落在教室或者走廊了,但我始终没有找到。直到一个月后,我在塔楼外的墙上发现了布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