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伺候人都伺候不好,明老子把你卖窑子里——” 话至一半,他本能地低头。 一下便对上了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绊倒他的,不别的东西,而平日里跟着他威福的几名打手。 薛茂‘妈呀’一声叫唤,酒醒了大半,连滚带爬地想要逃跑。 只不待他爬起身来,手上立时便传来一阵锐痛。 一截雪亮的剑锋穿透他的掌心,他钉在地上。 杀猪似的惨嚎里,薛茂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形。 时近宵禁,暮色沉沉。 偏僻的小径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尸首,而持剑贯穿他掌心的玄衣少年戴着铁面,看不清容貌,露在面具外的凤眼寒如冰凌,看他,如看一件死物。 薛茂两股战战,哆哆嗦嗦地想找自己的钱袋:“别杀我,别杀我,你想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 话音未落,少年已收回长剑。 鲜血如线撒出,薛茂又一阵惨嚎,捂着手掌在地上打滚。 少年冷眼看着他,像看着一条死狗。 “带我明月夜的入口。” 薛茂浑身汗,听见这几个字又一哆嗦:“明月夜?你怎么知道?” 少年没有回答,剑锋一横,抵上他的脖颈。 薛茂面色立时煞白:“别,别,别杀我。我带你。” 少年冷眼看他,退开一步,身形隐入夜色。 “带路。” 两人便这一前一后地在街面上行走。 直至,远处的更漏声遥遥响起,宵禁终至。 薛茂忍着疼,眼珠乱转,脚下的步子悄悄改了方向,试图往远处一列巡值的城门卫跟前撞。 只还未踏出几步,冰冷的剑锋便贴上他的脖颈。 一道血线渗出,少年冰冷的语声响在他身后:“你可以试试,城门卫先来,还你的血先流尽。” 锐利的痛意从颈间传来,薛茂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街面上。 他点头如鸡啄米,嘴唇哆嗦着:“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这便带您过。” 薛茂再不敢造次,沿着小径走了许久,又穿进道不起眼的暗巷,良久终于在巷子深处停下步子。 他道:“就这里。您,您可以放我回了吗?” 临渊抬眼。 眼前一座看似寻常的花楼。 时至宵禁,街面上已无行人。 倒花楼内仍旧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男子狎昵的语声,与女子银铃似的娇笑。 气氛旖旎,看不出半点明月夜中嗜血狂热的模。 临渊持剑抵着他的后心,眸色淡淡:“进。” 薛茂却不挪步,而赔着笑道:“就这进,便只普通的花楼。还要一件信物行。” 临渊道:“红宝石面具?” 薛茂一愣,继而连连点头:“,。那张面具放在我的卧房,我现在便带您取。” 薛茂说着,半低下头,掩住眼底的狰狞之色。 只要能够回戒备森严的薛家宅邸,他便有法子让这个少年有无回。 他定要杀了他,不,光杀还不够。 他要他千刀万剐,让他求生不求死不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临渊依旧平静地问:“除了红宝石面具,还要什么?” 薛茂心中恶念频生,一时不坊,本能地答:“明月夜做熟人生意,当然要熟人引路。若没有熟人,不可能放你这的人进。” 薛茂说着,挺直了腰杆,半意半威胁道:“若当真没有熟人,那身份便要足够的尊贵行——我爹尚书左仆射,几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便不用熟人引路,我也能进。” 临渊冷眼看着他,似在分辨他话里的真假。 稍顷,他的视线落在薛茂这一身的血迹与狼藉上,一双寒潭似的凤眼里没有任情绪,宛如在看一件已彻底失价值的东西。 薛茂现在已不适合带路。 而世上的权贵,喜欢流连在明月夜中的,也不止他一人。 薛茂觉出不对,脸色刷白,转身想跑。 “救——” 一个字出口,一截雪亮的剑尖便从薛茂的喉头穿出。 鲜血洒落,在花楼前的青石上渡上一层妖冶色泽。 * 次日,薛茂的死讯便传遍了京城。 数张禀报此事的锦书一早便搁在东宫案上,而一名长随亦专程前来,向李宴汇报此事:“殿下,昨夜,尚书左仆射的嫡子薛茂被人发现死在京郊的一道暗渠中。” 长随顿了顿,复又道:“若旁人便罢。可薛茂尚书左仆射大人的三十岁来的独子,如今一遭死不明不白,尚书左仆射绝不肯善罢甘休。如今正在太极殿前磕头告御状,誓要求陛下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李宴仍在昨日宁懿选中太傅一事扰心。闻言微阖了阖眼,手中的锦书翻过一页:“此事我早已知晓。又来禀报,可有什么眉目?” 长随俯身:“倒也不算什么眉目,只属下记起一桩事——” 李宴道:“事?” 长随垂首,如实答道:“昨日,属下送嘉宁公主回宫时。与她同行的影卫不在身侧。” 李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