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 毕竟,当今的皇帝姓李,不姓霍。 这句话若是深究下去,兴许藏着个杀头的大罪。 李羡鱼未必能够幸免。 于是他抬眼,直白地问:“霍家哥哥是谁?” 李羡鱼的指尖轻轻蜷起。 稍顷,羽睫垂落,神情有些不安,像是第一次与人说起这件深藏的往,开口得十分艰难。 “霍家哥哥说的是霍小将军。霍家与顾家是世交。母妃与他,应当算是青梅竹马。” 临渊微顿。 他刹那便白过。 这便是李羡鱼说的那位小将军。 鲜衣怒马的小将军,两家是世交,等及笄那日,便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地迎娶。 前者丝丝入扣。 而后者却显没有实现。 否则,他不在披香殿中李羡鱼。 于是他问:“那人没么?” 李羡鱼轻轻摇头:“他不了了。” 她低:“霍小将军,在我十岁那年,便死在辽北的战场上。” 临渊一怔。 李羡鱼有些难过。 但仍是将自己知道的一些片段拼凑起,组成一个完整的故,说给临渊。 “我记得,我初初记的时候,母妃便住在这座披香殿里。” “那时候的披香殿还很热闹,各处的摆设都是最好的,宫人们往不绝。可母妃几乎便没有在我面前笑过,她总是在月下饮酒,自顾自地弹自己的月琴。总是冷冷清清的模样,不大与我说话。” “那时候,我还以母亲天生就是这样。话少又冷清。直后,我无意从母妃的妆奁夹层里翻一本她亲手写的日录。我这才知道,母妃还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小将军。生得剑眉星目,有一匹毛匹黑得发亮的骏马,使一手漂亮的银枪,在战场上百步穿杨,战无不胜。” “他与我的母妃约好,等她及笄那日,便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地娶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临渊的视线中,她轻轻说了‘可是’。 “可是,在母妃及笄那年的春日宴上,前赴宴的父皇看中了母妃。他的圣旨更快一步,要纳母妃入宫做美人。” “即便是我的外祖上奏恳情,阐母妃已有婚约在,无济于。” 临渊问:“所以,你的母妃便奉旨入宫了么?” 李羡鱼点头,语很轻:“临渊,世上没有人,能拿自己的九族去抗旨的。” 她不能,她的母妃不能,她嫁邻国的皇姐们,都不能。 临渊顿了顿,又问:“那名霍小将军呢?” 李羡鱼轻:“霍小将军离开了玥京城,随着自己的父亲处征战,再没有回过。” “直至,我十岁那年,他战死在辽北战场上。” 她的指尖收拢,艰难地将那段对她而言最深刻的回忆讲述出:“半载后,将士们扶灵回京。” “那时候,还是夏日。是个黑沉的雷雨天。大雨将满城的白帆都浇透。母妃冒着大雨,在雷里登上宫中最高的摘星台,抱着她的月琴,看着霍小将军的灵柩出城。我跟在母妃旁,却怎么劝劝不住她。” 她轻阖上眼,垂落的羽睫上染上水露,语有些哽咽:“之后,她便从那么高的玉阶上滚落下。腹中的皇妹没有了。醒后,不再认得我了。” 之后的,临渊便知道了。 她的母妃从此很少开口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默默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慢慢流动的云影出神。少数时候,病得厉害,像是个未出阁的少女一样,哭着闹着要回家去。 还有时候,唤起她的霍家哥哥。 想起曾经元宵夜里一起去看花灯的时候。 李羡鱼垂下眼帘。 珠泪顺着鸦青的羽睫坠下,无碎在披香殿里光洁的青砖上。 临渊握紧了手中长剑,那双浓黑的眸子专注地凝视着她面上的神情。 李羡鱼看起如此伤心。 但已发生,像是所有的安慰都无济于。 于是,他伸手,指尖轻碰上少女鸦青的长睫。 带走一滴正顺着她的羽睫落下的珠泪。 李羡鱼的羽睫轻颤了颤,抬起一双波光粼粼的杏花眸望向他。 更多的珠泪随之落在他的手背上。 比雨夜中更滚烫。 临渊却没有收回手。 淡金色的日光隔窗而入,落在他低垂的羽睫上,于那双素冰冷的眸中投下流离光影,倒映出李羡鱼纤细的影子。 “别哭。” 他语低哑。 日影斑驳处,李羡鱼抬起羽睫,隔着一层朦胧水雾望向他。 从未安慰过人的少年俯下,以指腹替她拭去面上的泪痕。 “别哭。” 他重复了一次,右手停留在她的面上,动作轻柔,而垂落在腰侧的左手蓦地收拢,握紧了那柄玄铁长剑。 天光破云,照少年的眸底寒光似雪。 “臣去替公主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