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青石桌上,走到她身前半蹲下身来,从袖袋里找出糖盒递给她,眉眼弯弯地问:“康乐,今你的母妃怎肯放你出来玩了?” 随行的宫娥们见到李羡鱼,纷纷俯身向她行礼。 而康乐也看见了她。 先是软软地唤了声皇姐,又伸手接过她递来的糖盒,抱在怀里,圆圆的眼睛弯成两月亮:“不是母妃,是父皇,是父皇让我出来玩的。” “父皇?” 李羡鱼愈发讶然,忍不住好奇:“父皇让你去哪玩,是的太极殿里吗?” 康乐却摇头。 她像是要和李羡鱼说一个秘密似地,踮起脚尖凑近她,在她的耳畔软声:“是内务府。父皇让这些宫女姐姐们带康乐过去做新衣裳。” 李羡鱼羽睫轻扇,微有些不解。 入冬有一段时,宫里的冬衣早制好,分发到各个宫室。 如今她们带康乐过去,裁得又会是什衣裳。 难,是过年的新衣? 李羡鱼这样想着,便软声教她:“年节时的衣裳要挑喜庆些的,最好是红色……” 她的话音未落,为首的宫娥有些紧张,慌忙对李羡鱼福身:“公主,奴婢们要带康乐公主过去了。再不去,恐误了时辰。” 李羡鱼看向她,略有些惊讶:“怎这样急?” 宫娥们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 倒还是年幼的康乐笑起来,满是期盼地悄声对李羡鱼:“康乐告诉皇姐,皇姐不告诉别人。” 李羡鱼愈发好奇,羽睫轻眨,点了点头。 康乐便在她耳畔小声说了下去:“嬷嬷们说,要给康乐做新衣裳,做新首饰。把康乐打扮得像是新嫁娘一样漂亮,然后还要坐好看的鸾车,去玥的皇城外玩。” 她说得这样高兴,像是对这样的游戏充满了憧憬。 但李羡鱼的面色却蓦地白了。 她拉住了康乐的手腕,急促问:“你的母妃,有没有,有没有接到圣旨。” 她焦急地向她比划:“约是这样长短,明黄色的。” 康乐认想了想,点头。 “康乐见过。是母妃从承吉公公那里拿到的。”她说着,淡色的小眉毛皱起来,语声也低落下去:“母妃拿到后很不高兴,总是哭,康乐都劝不住她。” 她说着,又抬起眼睛,看向李羡鱼,懵懂地问她:“那是什不好的东西吗?” 李羡鱼听见自己的耳畔嗡嗡作响,几乎不敢相信她听见的是的。 她面色雪白,不知该如何作答,连握着康乐手腕的指尖都冰凉,隐隐有些发抖。 “公,公主,奴婢们要走了。”宫娥们见势不对,也顾不上失礼不失礼,只慌忙对她草草行了个礼,拉起康乐便走。 她们的脚步很快,李羡鱼回神想要阻拦的时候,她们的背影经消失在红墙尽头。 玄色武袍的少年重新在她身畔身,看向她们离开的方向,眸底晦暗,语声也不复素里的低醇,显得格外冷厉:“那便是康乐公主?” 李羡鱼极慢地点头。 “她是我的十五皇妹。”她的语声很低,像是在自语,也像是在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她今年才八岁。” 她忍不住看向临渊,哽咽着重复:“临渊,她今年才八岁。” 语声落,她压抑的情绪却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似海潮般汹涌而起,转瞬便要她吞没。 康乐才八岁。 们却要她嫁出去,万里迢迢地嫁到呼衍和亲。 嫁给五十余岁,有好几房阙氏的呼衍王。 这样光是听着,都觉得浑身发寒的事,却是她与康乐的父皇亲自下的婚事,亲手写下的圣旨。 而康乐,甚至,还以为这是父皇在与她玩一场游戏。 李羡鱼想至此,倏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像是在明月夜中看见美人手一样的反应。 甚至,比那时更甚。 她忍不住俯下身去,捂着自己的嘴,强忍了一阵,勉强没有呕出来,但眼泪却仍旧顺着她垂落的羽睫连绵而落。 之前玥嫁出去那多公主,她也亲自送过皇姐出嫁,在成堆的嫁妆上听皇姐哭着说过自己的心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时候,她觉得最伤心,最残忍的事也不过如此了。 但直至今,她才知,这样的事,不止令人伤心,还令人寒心,令人愤怒,令人厌恶。 向来情柔软的少女,从来没有像是今这样情绪激烈地起伏过。 她支撑不住,面色苍白如雪,纤细的身同时摇摇欲坠。 临渊剑眉紧皱,立时抬手,握住她的玉臂她拉向自己,支撑住她单薄的身。 的视线落在李羡鱼湿透的长睫上,眸底晦暗,握着长剑的手指蓦地收紧,显出青白的骨节:“公主——” 未来得及话说完,李羡鱼却经伏在的肩上,哽咽出声:“临渊,康乐才八岁,们,们却要把她嫁出去。” “们要把她嫁给呼衍王,怎可以,怎可以!” 她终于在的怀里恸哭出来,哭得这样的伤心,玄色的氅衣打湿一片。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少年的语声顿住。 握着剑柄的长指松开,转而她拥紧,在她耳畔语声低哑:“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