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纲吉离开之后,地下室只剩下了最上潮和中原中也两个人。
这间一直作为洗脑密室的房间没有怎么装修,只保留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再配上昏暗的灯光,像极了审讯室。
最上潮率先拉过椅子坐下,脚下轻轻一推,轮子带动她滑到中原中也面前,少女思来想去,试探地问道:“不会是咒灵领域的事情吧?”
眼前似乎也只有这件事能让中原中也特意把她留下来,但按最上潮的想法,难道不应该是两人默契一笑双双缄口,把这件事从此埋在记忆里——才符合职场人的做法么?
专门因为“看到对方过去”而打算和对方郑重道歉的处理方式显得她这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方法很没品诶。
中原中也:“……”
沉默了!居然沉默了!
最上潮暗叫不妙,赭发青年这般心虚的沉默,衬得她在幻境中的态度极其没有良心。她就没有哪刻会因为偷窥到了青年的历史感到愧疚,但面前青年的表情,成功让她没有多少的良知默默动了两下。
中原中也组织着语言,试图让他的表情看上去诚恳。港口黑手党干部可以就此不提,但总觉得过意不去,尤其是知晓最上潮过去的部分真相后,他意识到那份从异能特务科手里套出来的资料有八成都是假的。
也就是说,最上潮档案资料的保密程度不在他之下。
“是这样的……”
别,她不想听。
最上潮默默伸直了腿,不留痕迹把椅子往后推,结果发现椅子被重力牢牢地锁死在地面,不给少女半点逃离的机会。
面对少女古怪又震惊的表情,中原中也用严肃的口气,沉声保证道:“那个咒灵领域——是叫这个名字吧,把我带进了一段疑似用你过去经历创造出的历史影像中,当然这件事情即使是港口黑手党我也不会对外透露,算是我个人的承诺。”
他一边斟酌着字句,一边低头看向最上潮,发现少女歪着脑袋,和自己的凝重截然不同,她反而饶有兴致地提问——是的,最上潮就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看别人慌张自己就会起恶趣味的人。
“我怎么能确认中原先生您真的看到了我的过去呢?毕竟,光从这样听起来好像威胁,拿异能特务科都不知道的我的过去在威胁。”
中原中也脸色更低沉,他仔细回想着细枝末节,对上最上潮的眼神,一下把肩膀耷拉下来,没什么逻辑地说起:“我看到了你降生在魔术工坊里面,以一个幽灵的身份跟在你附近……有一群白色长袍的魔术师在研究你的魔术回路……之后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他们撤离了这个魔术工坊,而你召唤出了Reborn。”
中原中也隐下很多细节,最上潮的幻境来得有些古怪,他其实无法判断那个幻境完全复刻了最上潮的过去,但总归大体是相似的。
“诶——这样。”
最上潮拉长了音,有些好笑地反问:“如果我说,我也不小心看到了中原先生的过去,您是怎么看的?”
少女在不小心三个字上加了重音,中原中也没注意到这个,反而皱起眉头:“这是另一码事。”
在中原中也的概念里,他窥探到了少女的过去,和最上潮窥探到了他的过去这两件事并不能划上等号,他会因为这件事而感到愧疚,可与此同时:“我自认为我的过去不值一提,你要是想知道,我也可以直接告诉你,不过……啧,你们异能特务科里的资料说不定比我自己知道的还要全面。”
如今成为港口黑手党无可替代的干部中原中也,不再是那个对荒霸吐耿耿于怀的羊之王,如果不是最上潮提起,他的过去已经抛之脑后不知多久了。
但相对的——他觉得最上潮会在意,也不对,哪怕对方没有展示一丝的在意,他也依然会感到愧疚。
从那个幻境来看,不论是非人道的魔术实验,还是最后最上潮展现的远远高于这个时间维度,涉及到了过去、未来和其他世界的门,都足以让人感到惊奇。
全然接受了命运之人,也在接受命运的馈赠。最上潮如同无足的白鸟,在高空盘旋飞舞,不在意地上人间的规则。
少女突兀地笑了出来,大抵是灵魂中的光透露出来的缘故,红宝石般的眼神在昏暗的地下室里也明亮得可怕,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近乎叹息地感叹道:“中原先生还真是个……好人。”
“等下、哈——?”
被这种形容词冲击到了,中原中也表情一阵古怪,防备式地双手交叉,眉毛吊得老高。
最上潮缓缓朝他走来,一直到他面前,才接着说:“我也觉得我的过去不值一提,不过,我也确实不是那种会大肆宣扬自己过去的人,所以知道这件事的外人……目前只有中原先生您。您估计是打算欠我人情,但作为异能特务科的部长,随意接收来自港口黑手党的人情,这不好吧?”
“……别把干部的人情说得跟行贿一样啊!”
最上潮拆穿了青年的打算,毫不留情地否决了中原中也还没说出口的提议:“但说困扰呢,还是有一点,不如这样吧——”
少女像是想到了一个想到绝妙的提议,笑眯眯地提议:“都是共同患难的关系了,我对中原先生很有好感,也就是说,给我一个追求您的机会,怎么样?”
中原中也:“…………”
赭发青年并不是没被人示好过,从他正式当上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之后,乱七八糟的、带有□□意味的示好多了很多,他已经可以从手足无措到完美屏蔽,不同于太宰治在宴会上的长袖善舞,中原中也一般都是装聋作哑那派的。
他的头脑运行混乱了两秒,脑海里发出一些吱哇乱叫的怪声,嘴上却像生了锈,只能混乱地挤出只言片语:“正常来说提这种要求也……也应该是要求我作为追求方吧?”
“那稍微有一点得寸进尺了!”
“不,或者说,应该也是……”中原中也脑子里闪过一系列案例和威胁,实话实说,“应该也是要挟直接确认关系或者限制人生自由一些更夸张的举动吧?”
“也太黑手党做派了,我姑且还算是公职人员哦?”最上潮瞪大眼睛,发觉站在她对面的赭发青年有些语无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