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格子,找不到想找的书册。她只好踮起脚,仰起头,目光在高处逡巡。
不多时,她看到一处封皮,似写了“柔然”二字。她一高兴,垫脚抽出那书,却不料,那书的里头压了一只木匣子,被书一带,滚落下来。
木匣子跌落的势头猛,时临安来不及阻挡,只好一闭眼一咬牙,打算硬扛下来。
然而,重物击撞的痛意未传来,倒有衣料拂过时临安的鼻尖,带来老山檀醇厚的香气。
哈?
时临安睁开一边的眼,看到一件沉碧色的衣袍,与面若冠玉的傅玉璋。
傅玉璋拿稳木匣子,放到一旁的格中。
“瞧着木匣子砸下来,不知道避一避?”他道,“平日里见你机灵,这会全没了?”
不是幻影。
时临安睁开另一只眼,由他牵过手,转过身来。这一转,时临安的身后靠上博古架,身前则站了高她许多的傅玉璋。
时临安抬起视线,陷在这一处狭小的空间。
傅玉璋的面色白,眼窝处未睡好的痕迹有些明显。昨日怎的了?一个二个三个的,都未睡好,只她一人,睡得如刚满月的幼猫。
“殿下昨日未睡好?”时临安问道。
傅玉璋垂着视线,浓而密的睫毛在下眼睑落出阴影。“嗯。”他轻声应道。
过了几息,他又开口,解释道:“孤不知,昨日的事,有人是否忘了,因而思虑得久了。”
时临安想起,点杠说道,东宫的条子是寅时传来。于是,她便问:“思虑到寅时?”
“不只,”傅玉璋松开她的手,往上提了几寸,落于时临安的腰上,他虚虚一揽,“到破晓,思虑了整夜。”
时临安垂着手,既未阻止他,也未迎合,“思虑出什么结果?”
“没有结果,”傅玉璋走近一步,两人几乎额头抵着额头,鼻尖凑着鼻尖,“所以,祭庙之后,孤便出宫来问,她是否忘了。”
这日是初四,傅玉璋身为储君,当至太庙祭拜。
难怪,他的身上有萦绕不去的檀木香。
终于,时临安侧首一笑,她的双手攀至傅玉璋的脖后。她两脚踮起,将自个送入傅玉璋的怀中。
“没忘,”她在傅玉璋耳畔道,“殿下也当,莫失莫忘。”
傅玉璋收紧双臂,将她抱了满怀。
时间在这一瞬走得慢。窗格泄入的冬阳斜过一寸,有情人却已觉经年。
过了好一会,傅玉璋才松开,他拉下时临安的右手。方才,他牵过手时,便触到时临安腕间的串珠。
他摩挲串珠,说道,“这珠子是我母后留下的。”
时临安随他一道,将视线落于腕间的串珠,“那日,殿下为何留给我?”她问道。
她还记得,那夜的傅玉璋夜探她的房间,在床旁坐了许久。他既未叫醒她,也未说甚,只清清淡淡落下一串珠,正如他们之间的绝多数时候。
“你醒着?”傅玉璋听出时临安话中的意思,问道。
时临安摇了摇头,“不敢醒。”
傅玉璋叹了一口气,抵住她的额头,“当时想着,前路未明,不好将你再带入险境,”他道,“可我不甘心,总想留个念想,好叫一场心动不是虚影。”
此时此刻,时临安沉于情丨爱,未意识到傅玉璋话中的“再带入险境”真正的涵义。她只以为,是先前的落水吓到傅玉璋,叫他不敢表明心意。
然而,总有云消雾散,真相明了的一天。
那时的时临安将珠串交还傅玉璋,只道“可惜一场心动,殿下却认错人”。
可不论怎样,此时的时临安,欢喜是真的,心动是真的,一场风花雪月里相守的心意,亦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