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对去表婶家还是很期待的。
说起来,黛玉虽然多次听父亲提到舅公舅婆以及表叔,去从未见过他们。听父亲说舅公舅婆现在在直隶,如今虽然大表叔一家来了京城,可舅公舅婆却觉得直隶是故土,又有族人亲眷,因此并不会来京与大表叔一起居住,反而是还留在直隶老家。
这日一早,黛玉便坐上了马车,领着紫鸢雪雁,又有王嬷嬷跟着,外头还有小厮长随护送着,前往表叔家去。
董家的宅子在城东,而林家在城西,故而黛玉今日出行很是要花点儿时间的。路上黛玉偶尔会稍稍掀开马车帘子瞧瞧外头的情形,想着自己第一次到京城的模样,还觉得很清晰,就像在昨天一样。
董靳瑞的夫人赵氏带着大女儿董炘和小女儿董柠在仪门内迎接着,一时黛玉到了彼此相见,赵氏亲自携了黛玉的手笑道:“自打那日见了,你表姐表妹都想念的紧。”
赵氏夫妇到京后,第一去拜访的就是林如海。当日是全家去林家的,因此三个小姐妹那日已经见过。
董家如今四个孩子,两个女儿中董炘是庶出,比黛玉年长三岁,董柠是嫡出,比黛玉约莫小一岁。还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董直,虽然才十四岁,却已经是过了院试的,是个正经的小秀才了,进京前董家商议一番,觉得董直留在成都考乡试,比进京好些,一来能在成都的府学继续攻读,二来有他外公教导着还有旧日一起攻读的伙伴陪同,而京中勋贵子弟太多,初来乍到的很是不方便,因此董直就留下,住在外祖父家中。而小儿子董非,才六岁多,虽然已经开始读书,却是个淘气的性子,他倒是跟着进了京。
“表弟读书去了吗?”黛玉随同表婶进了屋,一路走来,见园子已经打理妥帖,现在见屋内也是收拾整齐,还挺佩服这个表婶的。听父亲说,表婶是蜀地官家的姑娘,大表叔去成都做官,得了上司的赏识,就把女儿嫁给了大表叔。
“你表叔这两日正为这件事情烦恼呢。”赵氏让丫头去请非哥儿过来,“我们初到京城也不熟悉,你表叔衙门事情也多,还未定好送他去哪儿念书。你表叔说先细细打听着,非哥儿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因此谨慎些也是好的。”
赵氏和丈夫都想的是,小儿子因从小在成都时候,被外祖父外祖母的偏宠着,是家里头的小霸王。可如今这京中多少富贵人家,若是去了学里,万一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人,反而麻烦。
一时董非过来了,先上来与黛玉见礼。前两日表叔一家上门,黛玉不曾细细打量这个小表弟,今日见了,不由得想到,非哥儿倒是和外祖母那边贾琮表弟差不多大,听闻贾家有个族学,不知道里头如何,若是可以倒是能让非哥儿去读书的。不过黛玉也不会就提出来,她想的是先回家问问父亲。
赵氏同黛玉说了会儿话,便让她们姐妹们自己玩去。董炘董柠都巴不得,三姐妹便去了董炘的房中。非哥儿还小,也跟着。
“上京之前,就听母亲提过表妹,那日见了心中很是欢喜,得知妹妹今儿要来,我和小妹准备了些小玩意儿,都是从成都带来的,送给妹妹。”董炘她们在成都时候外祖母家还有好些姐妹,如今进了京城没有什么亲戚,黛玉是她们认识的第一个女孩儿。
黛玉见了竹编的笔筒、内里是白瓷外头是竹编的花瓶、还有古朴雅致的竹风铃,都很喜欢,笑着谢过表姐表妹。
非哥儿在一旁打趣:“林姐姐你不知道,我往日里向姐姐们讨要一二件,她们宝贝的不得了,任凭我嘴皮都说干了,也是不给我的。可见姐姐们喜欢林姐姐的。”
董柠在一旁瞪了一眼董非:“你还说呢,以前在家里头,你仗着年纪最小,从外祖母那儿讨去多少宝贝,还想要我们的东西,门都没有。”
黛玉见她们姐弟亲亲热热的打闹,有些羡慕。黛玉便问起成都的四时风光和人文故事,昔日读书时候,有一首望江南中写到‘成都好,蚕市趁遨游。夜放笙歌喧紫陌,春邀灯火上红楼。’,也曾在许多书中看到说,川中人是极其热闹欢乐的,好吃好玩。而李太白苏东坡等人,都从川中来,诗词最是豪放。因此黛玉对四川这个地方,很是好奇。
董炘便将成都景致与好玩好吃的一一说来,她们在成都时候并不拘泥于只在府上,父亲母亲时常带了她们姐弟出去游山玩水,春日赏花夏日游河。
“那时候还曾在山中看见食铁兽。”董柠一边插话。
“是蚩尤的坐骑?是不是很凶猛?“黛玉觉得很好奇,她只是在书里面见过,说蚩尤大战黄帝的时候,坐骑就是食铁兽。
“对。但一点儿也不凶猛,黑白的,圆滚滚的,我觉得很可爱的。”董柠讲起来就很是惋惜,“当时很想走近去瞧瞧,可母亲不允许。”
“对,而且看见的时候,那大大的黑白团子,正吃竹子呢,不像是能吃铁的模样。”董炘也补充道,“当时大哥还开玩笑说,难怪蚩尤会败给黄帝了,那样圆滚滚慢吞吞的一团,哪里适合上战场。”
她们说的黛玉也想瞧一瞧那圆滚滚的黑白团子了,又听的她们说起那红白可爱毛绒绒的小熊猫,越发心痒痒。
一时前头赵氏差了丫头来,已经不知不觉就到了饭点了。董炘姐妹便通黛玉一起出来吃午饭,赵氏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两道蜀中菜肴给黛玉品尝。
“这一道鱼香肉丝和一道麻婆豆腐,特意少放了辣椒,玉儿尝尝。”赵氏一家子都习惯川菜风味,却考虑到黛玉,因此今日做了些清淡的,只有这两道是川菜。
“这鱼香肉丝酸酸甜甜的,很是不错呢。”黛玉夸赞,“这豆腐,我也是头一次吃到这样味道,虽说味道重了点,却是最能开胃的。”
一时亲亲热热用了饭,小姐们们又聊天说话,黛玉觉得在董家倒是极其自在的。
回家隔了两日,贾母又派了车来接,黛玉便简单收拾了一下,领着雪雁到荣国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