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回到家中后,细细思索着,四王八公家许多和自己家往来密切,但一时还真是没有想到合适的人选。而且还得看林如海本人的意思,若是反而惹得林如海不高兴,就得不偿失了。
王熙凤倒是兴冲冲的来同贾母商议:“老太太可还记得修国公的府上,那位侯姑娘。”
贾母想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我记得修国公府上,如今是其孙子袭了爵位,如今是一等子爵。自打他们老太太不在了,我一般也不去,对他们家的人,也不大清楚了。”
贾母到底年纪大了,这些应酬她也全看精神头好不好。
王熙凤忙道:“正是因为他们家老太太亡故才耽搁了呢,这位侯姑娘今年都二十三了。说起来也是命苦,一开始议亲的时候,侯姑娘的母亲去世,守孝了三年,就差不多十八岁了,第二次议亲时候,他们家老太太又去了,连着家里的好几件事情,就给耽搁了。这个姑娘虽然是嫡出,却已经是三房的姑娘了。依照孙媳妇的小见识,虽然说林姑父比侯家姑娘大了些,但依着姑父如今的身份,咱们去提说,那边肯定是会答应的。”
老太太听了沉思了片刻:“也不用很着急,等什么时候先问问你林姑父的意思,他是个有主意的人。这事儿也别透露出去,娘娘说的话,只我们俩知道便是了。”
王熙凤听贾母的意思,是不打算让邢王二位知道,忙应了。
“你姑父是十月三十的生日,也没有几天了。你先遣个人去问问你林妹妹,若是你姑父要办生日,你过去帮忙。若是不打算大办,又再说吧。”贾母的意思,是等着林如海过生日时候,去问问他的意思,毕竟听外孙女儿说起来,林如海如今是忙的很。
王熙凤想,无论林如海是否要办生日宴,荣国府肯定是要送礼去的,于是一边思考着,外头有婆子来找她,王熙凤便出去做事。
林如海自然不会大办生日宴,一来为了避嫌,他可不希望跟京中这些权贵之家们往来密切,不然就该惹得天子警惕了,二来家中没有女主人,黛玉年纪太小,很是不便。因此贾府派人来问,黛玉便将父亲的意思说了:“父亲生日那天不是休沐的日子,还是要去上朝,且近来父亲公务繁忙,下了朝还得去户部。”
打发了贾家来的人,黛玉却是好生琢磨着如何给父亲庆生。那一套新衣服黛玉已经做好了,上次还特意趁着璞园放假的日子去了一趟绣庄,这次给父亲做的天青色直裰,里头有一层薄薄的棉,暖和些。配着一条黛蓝的腰带,腰带上用金线绣上寿字。
虽然父亲当日要去办事,黛玉还是特意请了两天的假。本来依着林如海的意思,黛玉不必向学里请假,因为林如海正好躲到户部去,避开那些来拜寿的,对外只让管家说老爷姑娘均不在家便是了。
可黛玉却不想如此,尽管林如海已经决定中饭和晚饭都在衙门吃,但黛玉的意思,她要与厨房商议好,一定给林如海送去最是可口的饭菜。
这日一早,黛玉就领着家里的人向林如海祝寿,献上了自己亲手做的衣裳。林如海见了心内自然是万分喜欢,却还是说让黛玉日后不必如此费心费力。
紫鸢捧着长寿面来,林如海用了便上朝去了。黛玉便吩咐厨房按照之前的安排,给林如海做午饭,按着时间送到了户部去。
并不是多复杂的菜,却都是淮扬菜中林如海喜欢的。比如文思豆腐,大煮干丝,还有两样时鲜蔬菜,此外还特意配上了栗子羊羹,是黛玉与厨房讨论,时下的栗子很好,于是在传统炼羊羹中加入白小豆、白肾豆及栗子制成,滑顺绵密不黏牙,略微甜口,于是今日送去的汤是绿茶骨头汤。
食盒送了去,比往日丰盛好些,五层的食盒一层一层打开,连几位同僚都忍不住过来瞧。众人正夸赞时,竟不想来了一个意外的人,便是当今天子。而天子身后,跟着十二皇子水泽。
“哟,朕来的似乎不巧,又似乎很巧呢。”天子让众人都起身,一面凑过去看林如海的午饭,不免感叹起来,“林卿家里头的厨子可真是用心。这豆腐都做成花儿了。”
“这是扬州菜中出名的一道,是有些费刀工的。”林如海并不知道天子怎么忽然来了,见天子谈到了其中的豆腐,自然就回答起来,“家里的厨子是从扬州跟着进京的。”
“朕正想着,今日是林卿的生辰,又听说林卿还在户部,就过来瞧一瞧。”天子身后,跟着的太监全都提着食盒,这是天子吩咐御膳房做的,特意送过来,“看了林卿这样色香味俱全的午饭,朕让御膳房做的,就不够看了。”
其实并非御膳房做的不好,只是天子临时告诉御膳房要给户部的林大人赏赐御膳,他们自然就是按照往常天子赏官员御膳的例子来。而林如海这儿的,是黛玉和厨房用了心的,又是按照林如海的口味来的。
林如海又忙着谢恩,天子笑道:“罢了,朕也没有用膳,特意来跟林卿一起用。摆开来吧。”又叫着户部的几个官员们一道用膳。
如此一来,林如海便将府上送来的饭菜都放在了一边,天子却说将各位府上送来的都一起摆上,他也要尝一尝。
户部除了林如海,还有三位清吏司,加上天子和十二皇子,一桌还算挺热闹。
“这真是好吃。”水泽吃了一块栗子羊羹,只觉得很是新奇,“比起平日里的,多了栗子的味道,真是很特别。”
“看来今日林卿的午饭,是府上特别做的?”天子也尝了一块,是很不错。
“是。”林如海不好说是女儿的心思。
但天子似乎想到了:“只怕是令女公子的心思了吧?朕听方瑛夸赞了好几次。”
“不过小孩子的小心思,当不起陛下夸奖的。”林如海不明白,怎么天子和方瑛先生还谈到了自己的女儿。
其实天子想撮合安阳公主和林如海,因此不免向方瑛打听了林如海家中情况的,因此听见方瑛夸赞林如海的姑娘,说是极其有灵性的。
“户部的事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做完了,你们今日都回去歇着吧。”天子笑道,“林卿也该回家陪陪女公子。”
既然天子都开了口,林如海与几位同僚也就谢恩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