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的日子并未因为宝玉订亲这事儿受到任何影响,不过因着接连董家表姐董炘出阁、周莹与皇长孙水旭成亲等事情,黛玉要帮着公主准备送礼,又因年节前庄子铺子的账目都要一一核对,黛玉真真是非常繁忙的。
只是让黛玉意外的是,贾府这一回对着宝玉的婚事,竟然也是如此急急忙忙的,林之孝家的受了王熙凤的差遣来给黛玉送东西,言谈之间提起来,说二奶奶最近忙的是脚不沾地的。
黛玉狠狠吃惊了一把:“那婚期都定下来了吗?”
“可不是,明年开春二月里,就是好日子。”林之孝家的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可她们做下人的,主子家里的事情她们也管不着,她们只管做事儿就是,“二奶奶说,连日来府里头都实在是忙的很,都抽不出空来问候姑娘。前两日二姑奶奶打发人送信回来,送了些山西那边的特产,二奶奶说让给姑娘送些来。”
黛玉听了忙笑道:“又劳烦跑一趟,二姐姐也打发了人给我送信来的,这边也有一些她送来的东西。正巧这两日南边布庄送了些新鲜样式来,我挑了几匹出来,就劳烦妈妈带回去。”
林之孝家的也不敢耽搁,吃了茶便拿着东西走了。
黛玉这边本来前两日收到迎春来信,还很开心的。迎春在信中向黛玉细细讲了他们去山西时候路上的见闻,又重点讲了大同那边风土人情,字里行间能够看得出来,迎春夫妻应该是很恩爱的,能相互扶持。也能看出来现在迎春的生活应该还不错,与人交际也有自己想法。
当初迎春的婚事就是着急忙慌的,黛玉原本以为宝玉是贾府上下第一受重视的,成亲这样大事应该是会慢慢准备。
但黛玉细细一想,就先想到了赖大家的事情,当初父亲一字不漏告诉了黛玉的。现在看来,只怕贾家是很希望赶紧与宁家结亲后,将赖家的事情妥善处理掉。
黛玉想着当初自己在贾家住的日子,虽然宝玉这人本就有些天真,可论起来心地倒是不坏的。只是就算是宝玉这样满家子宠着的一个人,还是不得不从实际出发。
当然,生活本就是如此。脱离了实际,无法依存。
黛玉从宝玉,不禁又想到了水泽。
水泽此人,通诗词晓音律,读书广泛爱好也多,可以与自己谈天说地,看花赏月酿酒。可是他也有他的烦恼,他作为皇子,享受了常人不能享受的好处,自然也应该有所承担才是。
外头通传说十二皇子来了,黛玉不禁摇了摇头,脸颊绯红。
真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如何了,自己才想到他,他就来了。
水泽却是拿着前些日子他们讨论过的杯子碟子来了,小太监们将盒子打开,黛玉一见就惊喜的笑道:“竟如此质朴有趣,这葡萄简直如同刚刚摘下来一般。用了荼白做底色,比起纯白多出几分古朴,又有几分沉淀之意。”
黛玉手中的是一个小碟子,她细细看了看之后,又拿起一只茶杯,上头绘着柿子,红红的甚是可爱。
黛玉一一都瞧过后,赞叹烧制的师傅很是厉害:“这样一来,咱们家中能用到的陶瓷器皿,都可以一一绘制后送去烧制。”
水泽点了点头,开口时候倒有几分不舍之意:“昨日工部提到直隶水利的事情,父皇问我愿不愿意去实地瞧瞧,我如今在工部做事儿,这本就是分内之事,因此就答应了下来。过两日就要随同三哥一同前往,只怕要腊月才能回来了。”
黛玉听了想到自己方才的想法,一下子就笑了:“我方才还在想呢,表兄是皇子,享受了天下百姓的供养,自然应该有所付出。这番能去,是好事儿呢。”
在黛玉看来,既然是个皇子,就应该为朝廷出力,而不是只贪图一己私利。再者,黛玉记得在荣国府时候见到的刘姥姥,又有慧心的事儿还未解决,黛玉便觉得,光是有了好的政策还不行,还得有好的官员。天下到底还是靠人治理的。
水泽作为皇子,有着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水泽见黛玉如此支持自己,越发觉得自己看人眼光可真好,运气也真好:“妹妹通晓大义,眼界格局,真让人佩服。”
但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可这一回我是同三哥一起出去,只怕在外人眼中,总觉得我是三哥那边的人了。”
水泽口中的三哥,便是三皇子,端亲王水淳。
黛玉听了反而摇了摇头:“表哥是去学习,去做事的,不必在意这些。何况,公道自在人心,我想陛下一定能看的清楚。再说了,本来是因为端亲王管着工部,所以你同他一起,若是别的王爷皇子管着其他部门,需要你,你也是可以帮忙的呀。”
“妹妹这番话真是说的极好。”水泽其实已经细细思考过了,“其实比如我的九哥十哥,都为了避开夺嫡的事情,现在几乎什么都不做,就当个闲散宗室。将来无论哪个哥哥继位,他们的日子都不会难过,宗室每年能领取的奉养银子也不少,还有庄子田地。”
黛玉看着水泽,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可我不想这样,就如同妹妹说的,我们既然是百姓们养着的,就该为百姓和朝廷做点事。”水泽当然有他的抱负,“做人嘛,俯仰无愧天地,就是极好。”
“好一句俯仰无愧天地!”黛玉赞叹的点了点头,“表兄只管放心,有什么困难的事儿,一起商量解决就是了。”
“只是我这番出去了,府邸修建的事儿,还有器皿烧制等,只怕都要妹妹操心了。”水泽见黛玉是完全支持自己的,再次感叹自己的幸运,能够遇见这样的女子。
“横竖咱们都是商议妥当的,所以你不必担心这些小事,我若是不方便的时候,还有父亲和母亲帮忙呢。”黛玉想,府邸建造的事情早就是商议好的,现下只是需要匠人们辛苦一番,至于陶瓷器皿,本来作坊就是公主的,更是不必担心他们不尽心。
“反而是表兄,这还是表兄头一回离开京城吧?”黛玉想起自己第一次离家的时候,那时候心情真是难以言喻。虽然水泽这次是去办差,且水泽比自己当时大许多,可只怕头一次还是有些担忧的。
“对呀,想想还有些兴奋呢。”水泽忙问黛玉,“记得妹妹从扬州上京城,路上只怕走了很久吧?”
黛玉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