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听了湘云的问话,有些不喜,却只是淡淡的看了看一副打抱不平模样的湘云,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黛玉在得知湘云订亲后就略微打听了一下湘云订亲的人家,而卫家的当家是湘云订亲那位卫若兰的父亲,宣武将军卫廷。
而卫廷本人,是旗帜鲜明的支持顺亲王水泓的。
于是黛玉立刻就明白了,为何那日顺亲王府宴请宾客,湘云对着宝钗的态度与以前大不一样了。以前湘云处处讥讽宝钗去顺亲王府上做妾,可此一时彼一时,湘云未婚夫一家都是顺亲王的支持者。
而且只怕不只是湘云的未婚夫一家,就是史家,只怕如今的态度也是很值得考究的。
湘云今日一番话,显然是迫不及待替宝钗来打头阵来了。不得不说,宝姐姐好手段,也不得不说,果然,利益驱使容易改变一个人。
“宝姐姐给我送帖子的时候,我因早与先生约好去璞园的。”黛玉不紧不慢,一一道来,“我记得我在答复宝姐姐的帖子里面有说明详情,怎么?难不成宝姐姐生气了不曾?”
湘云一听,自己可不知道黛玉竟然会回宝姐姐一个帖子,毕竟也不曾听宝姐姐说,于是立马道:“宝姐姐那样大气量的一个人,从不是那种小性子的,怎么会因这样丁点儿的事情就生气呢。”
“我就说嘛。可是既然宝姐姐都不生气,云妹妹这样气急败坏的模样,又是为何?”黛玉含笑,她虽然是同湘云说话的,却已经在方才将满屋子内重要相关人物的眼神表情全都收入眼底的,王夫人和探春二人,显然是很关心自己的呢。
“云姐姐不过是随口一问,哪里就用得上气急败坏这样的词了。“探春开口替湘云解围。
黛玉又是一笑,看来很是明显了,探春的亲事,只怕也是宝姐姐,或者是顺亲王府一力促成的。
黛玉便认真看了看探春,却是转头向贾母说话了:“我在家时候,听闻三妹妹大喜了,怎么外祖母不让人来说一声呢?”
贾母脸上依旧笑意满满的模样,可心底却是百转千回的想法。探春这门亲事,其实老太太不是很赞成的,但也不能说很反对,毕竟齐均承本人已经做到了三品官,还是实差,而且是京兆尹这样的要职。
但是齐均承年纪太大了,何况还有过妻子。妻子亡故后更为不好的,是有两个孩子。贾母非常清楚,这后娘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而最让贾母思量了很久的,还不是齐均承本人,而是探春这门亲事,跟薛家,更为准确的说,是跟顺亲王府扯上了关系。
小年的时候,宝钗下帖子邀请了探春和惜春,惜春借口不舒服没有去,可探春却是兴兴头头的去了的。
贾母非常明白,三丫头只怕已经有了选择和主意。
而黛玉那边,事情又有些不一样,十二皇子看起来并不是顺亲王府那边的,公主更不是。那么黛玉显然也就不是了。
而且还有一样,是贾府的问题。之前赖大的事情,已经闹到了顺天府,如果探春能嫁过去,那么赖大的事情就顺利能够抹平。这对于贾府而言,是代价最小的一个办法了。
贾母听见外孙女儿的问题,压住心底的各种想法,笑着说:“只是议定了,还未正是下聘,就打算趁着这时候告诉你和你父亲的。这不,也是趁着这个机会,给你二姐姐那边去信,给她们小夫妻也说一声呢。”
黛玉听了,不管贾母说的是否是真的,她也都当做是真的了。
“那就要恭喜三妹妹了。“黛玉心中却是有些感到惋惜的,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然如此。
何况,黛玉对赖家的事情是非常清楚的。因此黛玉那日在周莹处听见探春亲事之后,想到赖家,又想到宝玉的亲事,心中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赖家的事情,贾府需要吏部和顺天府去摆平,然后贾府就真的多了这样两门姻亲。
世界上的事情,真的会这样巧合吗?黛玉是不信的,但这些事情毕竟是贾府的事情,就算自己心中有怀疑,也是不好开口的。
而探春看着黛玉含笑的模样,心中自然还是有几分怨恨的:当初若是自己能嫁给董直,哪里会是今天的局面呢。可是转念一想,董直如今在翰林院,不过一个庶吉士,才是个从六品,而自己未来的夫君已经是正三品,他日说不定还能更高。
这样一想,探春也就坦然接受了黛玉的祝福。
“说起来也应该恭喜大姑娘呢,听闻大姑娘的弟弟,已经封了金紫光禄大夫了。”王夫人这时候接过话题去,一脸慈祥的模样,看起来是真的在恭喜黛玉一般,可惜的是,点到为止她是不会的,她下面那句话,就彻底暴露了她的心思。
“果然是亲的就是不一样,这么点儿大就封了爵位。”王夫人那似有似无的笑意,就是在提醒黛玉,就算封县主又如何呢,黛玉到底不是公主亲生的,“怎么陛下就不给十二皇子封一个爵位呢?到底都快要大婚了。”
黛玉不免无奈的想,自己这个二舅母,真是记吃不记打的性子,今日自己放了韩嬷嬷的假,二舅母就迫不及待起来。
黛玉脸上的笑意没有了,一瞬间冷了下来,而且直接站了起来,先对着贾母行了个礼表示歉意:“外祖母,原本有些话,不是我这个做外孙女的说合适的,但二舅母方才这话,幸而这里并没有外人,否则只怕是一万张嘴也是说不清楚的了。”
贾母心里咯噔一下,方才她没有吭声,是因为她心中对王夫人那句话也有些疑惑的:如今天子给黛玉赐婚,十二皇子到底却是个光头皇子,什么爵位都没有。
但贾母一下子反应过来,就算心中有怀疑有想法,话却是半个字都不该说出来的。说了,就意味着质疑当今圣上了。
于是贾母立刻也就变了脸色,眼神中带着严厉看向了王夫人:“一把年纪了,说话也不知道轻重,什么话都敢说。你不想给宫里的娘娘和我们家引来灾祸的话,那说话之前,先好好思考思考。”
王夫人还没有明白,可是一边的湘云探春等都明白了过来,湘云低着头没有吭声。可是探春却不一样,她素日里对着王夫人是格外恭敬的,这会儿见贾母发作了王夫人,少不得思考了一番赶紧起身。
“太太还是关心林姐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