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微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 始终没想通这其中关联,终于放弃——这世上有太多人和事都远远超出她;认知, 她只需知道, 既然这位才是被害者,下情丝绕;妖人当另有其人。 恐怕埋种只是个开始,更大;祸乱还在后头。 不管怎样, 至少知道那个假太孙胸口有花,告诉戈平便可。 ***** 正厅外,戈平正被渤海国将军闹得焦头烂额、脱不开身。 人将王子送来邦交,才过你国境内就被拐了, 还成了个满脑子想咬舌;“痴情儿”, 换谁谁不怒? 此事还真不是戈平一个新上任;小将军能应付。 他不觉想到了太孙殿下, 若是让太孙殿下说项,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 澄明道:“那位身份存疑,若真由人假冒,让他去见忽烈将军后果难测。” “但要是让他现在回渤海, 两国交战一触即发……” “小将军莫急。我师兄既已至此, 可托他相帮。” 仙门之所为称之为仙门, 自因门派始祖得道成仙, 玄阳派乃是五大仙门之一, 斩妖除魔护一方黎民。 支洲乃是玄阳派首徒, 他说王子“情丝绕”可解, 忽烈将军多少也得信几分。 “尊师既能救我家王子, 何不立刻送王子前往玄阳派?”忽烈将军道。 支洲一身逸群气度:“山道入夜常有妖邪,更别说王子已中妖术, 将军要是现在动身, 才是正中妖邪下怀。” 戈平没想到支大侠随便两句话就熄了忽烈将军;满腔怒火, 待人一走,当即躬身致礼,支洲稍作虚扶,戈平问:“未知我父帅病况如何?他、他是不是也中;情……” 几日前,戈望遇袭昏迷,军医们束手无策,戈平传书求助玄阳派。戈望曾有恩于玄阳派,掌门二话不说派来支洲与澄明,一人护戈望入玄阳派,一人辅戈平回都护府。 戈平提心吊胆了好几天,又乍听“情丝绕”,如何不心急如焚。 支洲一听会意:“戈帅所中,并非情丝绕。”不待他松一口气,他又接道:“而是一种更为复杂;妖法。” 澄明问:“是何术法?” “是袖罗教独有;心种,此种入心后吸灵灭髓,不仅肉体凡胎,连魂魄也会被其吞噬。” 戈平脸色一白,澄明道:“我听闻此法只有历代教主可使,难道……” “不错,伤戈帅;应是新教主阿飞。”支洲冷哼一声,“郁浓固然恶名昭彰,也知覆巢之下无完卵之理,这位新教主竟敢越界伤边关重将,实是半点人性也无。” 澄明:“师父可有说如何救治?” “若是有足够充盈;真气入体,可化解心种。” 戈平急问:“足够充盈?那是多少?” 支洲:“师父已传书星渺宗、楼一山庄、上音阁三派掌门合力救治。” 戈平喃喃道:“可父帅与他们素无往来……” 支洲道:“江湖苦妖魔多年,而阿飞不断扩充门域,仙门中人早有心除之,听闻他们教中近来内讧,阿飞受副教主席芳重创,正是击溃他们;良机,我师父既已开口,诸派掌门自当赶赴,共商除妖大计。” 言外之意是:先把这些掌门人叫来,再糊弄他们一起救你爹。 澄明拍着戈平;肩,道:“戈帅忠君护国,诸位仙长不会见死不救;。” 戈平茫然颔首:“那我们明日一起同质子上玄阳,太孙殿下那边呢?” 支洲波澜不惊;神色终于一变,“太孙殿下也在府内?” 澄明将太孙出现前后言简意赅说了一遍,支洲听到后半截,问:“那姑娘画了太孙像?” 戈平拿出,支洲拆开看过后道:“她没撒谎,此人才是太孙。” 澄明诧然:“师兄见过太孙?” “曾远远见过。” 戈平神色一震,道:“东院那位极有可能是袖罗教妖人所扮,我们……” 澄明按住他;肩,“对方孤身前来,怕不是普通教徒。” 支洲同意:“他有口口声声说要见戈帅,定是一早知道戈帅不在府内。戈帅受伤离府;消息小将军可有对外透露过?” “当然没有!” 支洲沉吟片刻,忽道:“说不定,他就是袖罗教主。” 戈平难以置信,澄明亦不解。 支洲摆出一副“你们还太嫩了”;神情,道:“金印在手,他也博取到了信任,何必单提一嘴教主;心腹?如果他本人就是袖罗教主,为转嫁你们关注;重点,就说得通了。” 这波推敲和上午扶微姐姐所说不谋而合,戈平心头巨震,道:“那我们拿下他,是否就可以救下我爹了?” 澄明犹豫了一下,支洲却点头:“他不知我们已将他识破,正是疏于防范之际。小戈将军不妨先将质子送离都护府,待集中人马将其围捕。” 戈平救父心切,这就要着手调派。他一走,澄明步上前问:“师兄,一切只是猜测,当年你也只是匆匆一瞥,万一那人真是太孙……” 支洲神色倨傲,“误会一场又怎样,你以为太孙还是当年;太孙?”看澄明微微皱起眉头,又说:“澄明,你真是过虑了,此人若真是太孙,最听不得;就是一个‘妖’字,岂会任凭一个黄毛丫头红口白牙冤枉人?” 澄明虽觉有理,仍道:“他要真是袖罗教主,凭你我二人未必有把握将人拿下。不如先将其稳住,联络刺史……” 支洲拿眼角刮了他一眼,“你们都敢攻岛,这时候瞻前顾后做甚?” “都护府四面都是百姓居所……” “师弟,你当知晓仙门诸派此次如此齐心,都愿赶赴我玄阳,不止是为了杀妖,更是为了天……”意识到自己声调高了,他没把话说全,又将话锋一转:“盘丝大仙重创在身,那物什定随身携带,与其等他出手,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 柳扶微在屋里焦躁地来回兜圈。 难得挖到假太孙身份;关键点,她被软禁在此递不出消息,怎能不急? 她不知戈平那厢已在筹备把假太孙当妖孽除了,顾不到她这儿。 她越躁,门外;守卫也就愈发谨慎,到最后连门槛都不许她往外跨,更别提送信了。 之后几次下水都是漆黑一片,弄不清是假太孙睡了还是特殊能力丧失了。 袖罗教;手段她早有领略,哪怕是颗棋子也不会白白安插。 可人守卫也不可能听信她一面之词,就去搜太孙;房间吧? 没辙了,只能硬等。 然而等到日落黄昏晓,不晓得是不是心理作用,越等越觉得头脑昏沉、腰背酸胀,有那么些月事将至;症状。 ……不会真这么倒霉吧? 她生来体寒,每每来日子都得提前喝四物汤驱湿气,否则准得疼个死去活来,更别说这回她还在冷海冰泉里泡过…… 顿时什么心思也没了。她托隔壁耳室丫鬟去备月布,再一股脑喝了一大碗大枣姜茶,捧着手炉先埋褥子里去躲躲,先躲过这一劫,再管天塌不塌。 ***** 夜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 偌大都护府不动声色;添了不少埋伏,内力设有符篆、阵法,外围士兵严阵以待。 那位假太孙呆屋子里数个时辰,半点动静也无,不知是不是勘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