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与我无关哦。” “你将七情根都扒出来,不就是想让所有土壤滋养欲念恶根?” 柳扶微气急上前,欲要将“出了土”的根须都埋回去,哪知尚未靠近,整个人便被一股力量狠狠朝后一推,继而重重落地。 阿飞自树上跃下,颇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你近来怨念有这么强的么?” 柳扶微眸色一凛,这回她不再轻敌,脉望化作一柄短刀,用力一掷! 寒刃宛如银龙,毫不留情地将阿飞钉在命格树上——但听阿飞闷哼一声,可与此同时,自己的心口亦生出剧痛,哪怕心域中的一切皆非实质,依旧有一种自己在流血的错觉。 被钉在树上的阿飞笑道:“阿微,怎么办呢?就算你伤我,痛得也还是你自己呀。” 柳扶微强忍着痛楚,将七情根一根一根埋回树下。仔细看,她的善根好似微蔫,像缺水的小花儿,而恶欲之根叶茂勃勃的,甚至还讨好般的她手心里撒娇似的蹭了蹭。 柳扶微把恶根往地上一丢,恶狠狠踩了好几下,可越踩自己的心就越痛。 “小阿微,暴躁是会滋养恶念的哦。”阿飞手指一比,“动怒也会,畏惧也会,委屈也会,怯懦也会……” 柳扶微走到阿飞面前,“你究竟想要干什么?阿飞……不,我应该叫你飞花教主。” 阿飞笑道:“啊,我还以为你会不愿信呢……” “封印你的这条情根,就是风轻法师的吧。” 阿飞嘴角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柳扶微道:“你利用我,欲要开启天地熔炉阵,说什么要为我报仇,其实是为了自己……” “我说过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俩是一体的……” “不是!”柳扶微道:“你的经历是你自己的,不是我的,我的人生就是从十七年前开始的,我的一切思想、性情、喜好也都源于这十七年,休要把那几百年前的事加诸于我身上!飞花教主,你的事,我不关心,我的事,也用不着你来假惺惺、装作一副很懂我想要什么的样子……” “你想要的,是独一无二,是坚定不移的被选择,不是么?” 柳扶微身形一僵。 “你口口声声说,你理解阿娘,愿意成全她的幸福……是真的么?你还是会怪她缺席你的童年,怪她没有将你看得最重,当你看到左逍掌门对阿娘好,嫉妒的心情大于欣慰吧?你真觉得自己理解了阿爹?要是现在阿爹为了家国大义置你于不顾,你可以真心理解并且认同么?还有左钰的选择……” 阿飞被钉在树中间,自上方低眸而下,“你明明知道他是顾全大局,为何还要恼火?因为你私心里期望的,是哪怕会酿成更严重的后果,他还是能够选你!” “你少以己度人……” “你想要的,世俗根本不会容许,哪怕你拼命地用这些道德、真理约束自己、配合他们,也无法被他们认同的。人们,只会选择他们认知里,对自己最有利、让自己最能感到舒适的人。就像青泽,世人皆知自己冤枉了他,可那又如何呢……这世道的异类,哪怕一直努力做好,只要表现出一次两次的失误,人们就会想起来,啊,果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而你,柳扶微,你的本性又是什么?” 柳扶微不愿再听,用力将脉望抽回,看着跌回地上的阿飞:“再说一次,我,不是祸世主。” “如果你不是,阿娘为什么抛弃你?” 柳扶微一震。 “你以为,若是左殊同知道他的满门因你而亡,他还会把你当成亲妹妹?你以为,把情根还给皇太孙之后,他还会如之前那般宽容你、善待你?你以为,阿爹、阿隽他们在知道你是祸世主之后,还会将你视作至亲至爱?” “一个注定情根枯竭,命格亏损,一个哪怕竭尽全力也绝不可能敞开心扉去爱一个人的祸世主……试问,谁会选择你呢?” 阿飞的笑从冷漠又生出了怜悯,她抬指抚向柳扶微的脸颊:“阿微,芸芸众生之中,能够坚定不移选择你的人,只有你自己。把一切都交给我,此后一切苦难……由我为你遮挡这世间的风雨,如何?” **** 夜阑人静。 一弯新月划过天际,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的光。 掖息宫的廊道很长,为免得惊动房中某个闺秀,脚步需得迈步更轻。 毕竟,皇太孙殿下半夜出现于此,实在于礼不合。 司照本不愿夜闯女眷住处,但入夜后,他几度施“一线牵”,始终不见她回应,只好等夜深,让卫岭以护卫之责入掖息宫,再为他摆好一个铜钱结界,借乾坤挪移阵先入内。 卫岭帮着稍作打听,道:“柳小姐是住在靠东湖的厢房,应就是这间,说是天一黑便早早歇下了。” 司照踱到房门前,轻叩了几下门,没有反应,又恐惊扰了隔间,推门而入。 烛火未点,透过窗外的灯笼依稀可见屋内陈设。 桌上的饭菜几乎没动,地上的行囊竟也没拆。 司照只看一眼,顿觉不妙,直踱到床榻边。 幔帐垂下,虽看不清她人,能隐隐听到她的呼吸声,司照想也不想掀帐帘:“柳小姐?” 柳扶微侧躺于榻,未盖被褥,手拽着心口,额间冷汗涔涔。 司照蹲下身,为她把脉。 脉短如豆,浮细无力,且她指尖脉望,黑气盛腾,他心头倏地一紧:是中了心魔? 她人已失去意识,唇咬得泛白,一声声吐纳短促,是呼吸困难之态。 司照伸手握住脉望,可这回,他既进不了她的心域,也摘不下脉望。 握着她的手,因为过于用力,突出泛白的骨节。 他道:“柳小姐,柳扶微?” 没有应。 “扶、微……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