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祖母哟,您就只管在这儿享清福吧,至于这些不规矩的奴婢,自然有孙媳妇来替您调教!” 王太后此时还有些搞不清状态。 要说更换侍奉的人,这事儿她平时也没少干——年轻在吃苦头的时候窝在自家的茅房里边骂地主婆会享受,等她当了皇太后之后,那派头可比地主婆大多了。 但是现下孙媳妇一来就换掉了自己身边所有熟悉的人,紧接着就有许多个泥塑木偶似的生面孔出现了,饶是王太后毫无政治敏感,也能察觉到几分不对劲儿。 这是早就准备好了要架空我呀! 不然怎么前脚把我用惯了的人赶走,后脚替换他们的人就来了? 再四下里一看——哎? 我怎么又回来了?! 王太后是不懂迂回那一套的,见事有差,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手臂从孙媳妇那儿抽了出来,继而当面锣对面鼓的开了腔:“我是太婆婆,你是孙媳妇,哪有孙媳妇不听太婆婆的话,直接做太婆婆主的道理?” 她眼睛一瞪:“赶紧的,把人都给我找回来!” 皇太子妃却好像没听见似的,脸上仍旧是笑吟吟的,语气温煦,吩咐新来的侍从:“现在天气冷了,出行不便,你们侍奉太后娘娘,一定要当心,吸取从前那些奴婢们的教训,顾看好她老人家……” 新来的一众内侍和宫女齐齐应声:“是。” 王太后还是头一次见这个向来恭顺的孙媳妇如此漠视自己,难免瞠目。 回神之后,不由得为之恼怒不已:“你这下作的娼/妇真是好大的胆子,这是要骑到我头上来吗?!” 她马上就要往外走:“你且等着,我这就叫皇帝废了你,把你这贱人赶出宫去!” 皇太子妃好像没听见那句污言秽语,当下云淡风轻道:“还不快些拦住太后娘娘?” 话音落地,便有内侍围成一堵人墙,拦在了王太后面前,阻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下子,王太后真的意识到不对劲儿了。 “老大家的,你想干什么?!” 她色厉内荏道:“我可是皇帝的娘,你敢这么对我,我让他杀你的头!” 皇太子妃笑道:“孙媳妇能做什么?无非是想向您尽孝罢了。已经过了冬至,天也冷了,没什么事的话,您还是别出门的好呢。” 王太后那仔细修剪过的眉毛往上一竖,就要破口大骂,这时候皇太子妃伸手过去,替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又在她耳边低声道:“不为着别人,也得为着王家的几位舅爷,不是吗?” 王太后脸色大变,常年养尊处优形成的丰腴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太子妃又笑了笑,却没再说什么,屈膝向她行个礼,转身退了出去。 徒留王太后独自留在殿内胆战心惊,惶惶不安。 乖孙的死让她悲恸愤怒,来自孙媳妇的威胁让她忐忑心惊,但是对于当下的困局,王太后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想要破局,就要找到皇帝儿子,而想要找到皇帝儿子,首要的就是得从这儿离开。 可是…… 看一眼周遭那群低眉顺眼、却时时关注着她动向的侍从,王太后满心颓然。 有这些人在这儿看着,她哪儿都去不了。 且她心里隐隐的有些预感,即便真是到了皇帝儿子跟前,恐怕局势也未必就会好转呢。 昨日夜里那混账东西行色匆匆的过来,却是一言不发,只用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盯着她看了几眼,便行色匆匆的离开了。 王太后当时就觉得不太对劲儿,只是也没多想,现下再去细思,却很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好像是有什么极其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了…… …… 昨夜朱元璋从王太后处离开,便折返回寝殿歇下了。 一觉睡到天亮,起身用过早膳之后,便往殿外去活动一下筋骨,同时下令:“把这段时间宰相们处置过的奏疏全都送到书房去,晚点我要一一检阅。” 先前皇帝离京,便将朝中政务交予几位重臣,小事由他们斟酌着处置,大事则快马加鞭传书皇陵。 现下朱元璋到了这儿,心心念念的好大儿没了,第三代的孙儿们又还无力帮扶他老人家,当然就得由他来掂一掂本朝朝臣们的成色。 想到此处,朱元璋眸光微冷,语气森森:“也顺道看看,有没有掺杂如同胡惟庸之流一般心怀不轨的人啊……” 空间里的笋人们:“……” 啊这。 朝堂上的打工人们,你们都自求多福吧_(:з」∠)_ 朱元璋离京有些时日了,重臣们处置过的奏疏也堆积了半间屋子那么多。 这要是换成旁人,八成得打怵,可朱元璋是谁? 当代第一卷人,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肝上长了个人! 朱元璋吩咐传召参与处置奏疏的几名重臣在书房外的偏室静待,自己则大马金刀的落座,娴熟又迅速的开始核查面前一份份奏疏是否处置的妥当合理。 还不忘寻了张白纸,将几名重臣的名字一字排开,写在上头。 有处置的合自己心意的奏疏,瞧一眼是哪两个人经手的——遵从权力的制衡和监督,每份奏疏都要有两人翻阅署名才行——便在其名字下边用红笔给“正”字添上一画。 要是有不合心意,甚至于对方故意春秋笔法、糊弄自己的,就在其名字下方,用黑笔给“正”字添上一画。 碰见不明白的,马上传人过来询问。 几位重臣起初还不知道皇帝意欲何为,等察觉到之后,却是神色各异。 问心无愧的,此时自然满面坦荡,而自知处置有失偏颇的,心下便难免惴惴了。 如是等到二皇子、三皇子带着自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