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往那扇门的过程里,白莱茵一直在想曾经见到大儿子幽闭恐惧症发作时的场景。
那是一次兄弟姐妹之间的寻常玩耍,捉迷藏,苏纯是“鬼”,负责捉人,大儿子、三闺女、小儿子负责藏身。
那时的沐雨儿还是混世小魔王,在捉迷藏这件事上有着极致的胜负欲,她做被捉的一方,不仅想要自己不被捉,还一定要让所有同伴都藏到最后,让鬼谁也捉不到。
“哥哥,小宝,我给你们说,咱们分开,一定要藏得严严实实的,千万不要被姐姐抓到了!”
小雨儿左挑右选,给自己选择了一个可以藏身的小箱子,给小烬燃选择了小柜子,等轮到大哥,她有些犯难了。
大哥不像他们两个身子小,可以藏在箱箱柜柜里。她灵活的小眼珠转来转去,看到了冰箱后闲置不用的储物间,眼睛一亮。
“大哥大哥,你藏到这个里面。”
她推推傅南易,没发现对方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直。苏纯的倒计时即将到达尾声,小雨儿额头都冒出了汗珠,又戳了戳哥哥的腰。
“大哥大哥快去呀,要不然我们就要输了!”
她拉开门将傅南易推了进去,又关上门,紧接着藏到了自己的小箱子中。
小雨儿和小烬燃藏得隐蔽,苏纯找到他们花费了很多时间,等接着要找傅南易的时候,白莱茵打来了电话。
“小善,妈妈有钱包落在家里了,你帮妈妈送到门卫叔叔那里,妈妈一会儿过去取。记住放到门卫叔叔那里就可以了,放完后你马上回家,不要外出,也不要在小区里一个人逗留太久哦,妈妈买完菜就回家。”
苏纯乖乖点头,告诉弟弟妹妹自己要去送东西,两个小孩子乖乖巧巧地点头。
等把东西拿到门口,却在门口碰到了往家方向走的白莱茵。
“哎呀,太谢谢小善了,小善真棒!”白莱茵牵起大女儿的手,“不过今天超市关门了,妈妈什么东西也没买到,不过你放心,妈妈会用冰箱里的菜给你们做出一顿丰盛大餐的。”
“大餐?”
苏纯歪歪头。
“对啊,”白莱茵笑,右手食指压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今天是哥哥的生日,妈妈要给哥哥准备生日惊喜,小善要保密哟。”
然而回到家中,白莱茵面对的是慌乱不已的小儿子,以及满脸鼻涕泪水的三女儿。
“妈、妈妈,”小雨儿哭得一抽一抽,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哥哥、哥哥他不说话了,他不理会我了。”
白莱茵一开始还以为是孩子们吵架了,大儿子本就沉默寡言,有时被弟弟妹妹惹得无奈,话就会更少,可当她顺着三闺女的手指看到紧闭的储物间门时,心猛地沉下去,浮现不好的预感。
“小沉、小沉,听得到妈妈说话吗?”
白莱茵拍门,发现没有动静,门锁也似乎出了问题无法打开。她眸光一凛,在脑海中询问系统,得知确实大儿子在门内,并且不在房门附近。
让剩下的孩子也远离,确保自己的动作不会伤害到任何一个人,白莱茵后退半步,紧接着旋身抬腿,一脚将门踢开!
门外的光照进昏暗的杂物间,照亮了傅南易苍白的面孔,白莱茵还没做反应,一个小小的身影像飞一样冲了进去,跑到傅南易身边紧紧抱住他。
“对不起,对不起哥哥,我错了,雨儿错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还好吗哥哥?”
小雨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手上的动作却是轻柔,短短的右手上拿着一方不知从哪找出的干净手帕,在傅南易的脸蛋上轻轻擦拭着。
“哥哥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我以后再也不调皮了,哥哥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回答雨儿的话,好吗?”
傅南易没有回应。
小雨儿把毛绒绒的脑袋埋进他的胸口,眼泪止不住地流,她努力伸直胳膊环住眼前的人,想要将身上的全部温度都传给对方。
“小沉,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莱茵来到二人身边,她先是拍了拍雨儿的肩膀,示意她让出一些位置方便自己查看,雨儿抖了抖,眼泪流得更凶。
她拼命摇头,好像自己一旦松手,哥哥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白莱茵轻叹口气,正要说话,一双微凉的小手伸出,握了握雨儿的手。
“我、我没事。”被白莱茵起名叫做“白小沉”的男孩睁开眼睛,面容还是苍白无力,额发被冷汗浸湿,但还是努力抬起眼皮,嘴角露出一个不常出现在他面上的、清浅安抚的弧度。
他抹去妹妹白皙脸蛋上的泪珠,声音虚弱却沉定,“傻雨儿,别哭了,去吃糖果吧。”
小沉,小沉。
白莱茵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在大儿子生日当天,她发现对方有幽闭恐惧症。
在强打精神安抚完雨儿之后,小傅南易便闭上了眼睛,在医院住了几天。白莱茵对其他孩子说哥哥去身体检查,一切都好,只是要顺便进行一次体育锻炼,强身健体,他们都相信了。
从知道大儿子对于黑暗狭小的空间有着极大的心理阴影,被关在里面会无法动弹、心跳加速、甚至难受到要住院后,白莱茵就再也没有让他接触到类似的环境。
不只是她,大女儿、三女儿和小儿子也都成了哥哥的保护者,去往任何黑暗的地方第一时间就是去寻找灯的开关。
大儿子的幽闭恐惧症再也没有发作的环境,让白莱茵差点忘记对方曾经在黑暗中有多么痛苦和无助。
“我等着你的回答,你不会想知道欺骗我的后果。”
红光在“柳逸云”指尖闪过,白莱茵敏锐地发现那是一个遥控器模样的东西。
仓库很暗,潮湿狭小,阴影处堆放着几个方块模样的包裹,闪烁着和柳逸云手上按钮一致的不详红光。
“柳逸云”站在门口并不离开,他拿准傅南易此时正无比虚弱,料定他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
白莱茵掐紧了手指,借着微弱光线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傅南易。
“傅南易,傅南易!”
白莱茵叫着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