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却牵着他的手说没关系。 没关系,会好的。她这么安慰。 可当他给邻村的亲戚送完东西回来,仅仅半日,会照顾他、安慰他,会温柔地牵住他的手,趟过清晨潮湿的芦苇荡的姐姐,就不见了。 她被爹娘卖掉了。 无论怎样大声哭闹、拼命叫喊,陈秀也不会回来。陈勤抗议地饿了自己三天,最后不得不妥协于饥饿之下,小口小口地吃娘喂来的稀粥。 那一刻,陈勤感到由衷的屈辱,以及自己的软弱无能。 似乎也正是如此,在后来遇到老道,见识过对方的神异之处后,他才会义无反顾地跟过去,踏上飘渺仙途。 那是很久以前了,陈勤想,久到他几乎忘了个干干净净。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忘记的 正出神间,前方蓦然传来孩童的叫嚣声。 陈勤蹙眉望去,却见几个高高壮壮的少年将矮小的李草团团围住,手里还拎着木棍或是笤帚,一看就来者不善。 “喂,傻子跟你一起那个那个妖怪,他去哪里了” 顶头的曹老大咬牙切齿,先前他被吓跑后,到处跟大人说碰见了妖怪,却没一个信他。 爹娘烦他丢人,硬是关了他数月让他好生念书,差点没把他关出毛病来。 这刚放出门,他便叫上狐朋狗友,壮着胆子,誓要把那妖怪捉给不信他的人看。首当其冲就蹲到了李草。 “啊啊”李草一见他就想跑,却被其他孩子拦住了去路,只能恐惧地蹲下身抱住脑袋,熟练地护住脑袋。 “今天没空揍你”曹老大不耐道,“让你带路,听到没有几个月不见,倒是穿得像模像样,是不是偷了哪家的”说着,随意地一脚踹去。 暗处,陈勤差点被气笑了。 当着他陈晚风的面,欺负他的小外甥 听口气,也不是第一回,都是熟客了。 真是好胆 曹老大腿刚伸出去,就觉一阵劲风打在膝盖下边,狠狠一折。 瞬息之间,只瞧见抱头蹲下的小乞丐身后,出现了一个月白华服的男人。 “你,你是谁啊”话才出口,就演变成了惨叫。 曹老大后知后觉地感到腿骨断了一般疼痛,摔倒在地,鬼哭狼嚎起来。 不过他的鬼哭狼嚎淹没在一片痛呼声中,仿佛花朵绽开的盛况,围住李草的几人纷纷仰倒在地,七荤八素。 陈勤走过去,拎起曹老大的衣领晃了晃“你所言妖怪,是何意” “妖怪啊”曹老大惨叫,被男人骇人的注视吓得直接失禁,哭哭啼啼道,“跟、跟这小子经常一块的那个人,他左眼是蓝色的是妖怪” “一派胡言。”陈勤嗤之以鼻,“妖怪之谈何其严肃,不过瞳眸异色,许是外域血脉,许是眼部患疾,何来妖怪一说乱传谣言,其心可诛” 他松开手,丢垃圾似的扔掉曹老大,环视一圈,眼神漠然 “念在你们年纪尚小,这回只稍作惩戒。若下回再犯,可休怪我无情。” 这里不算多偏僻,很快,孩子的哭喊声就引来了镇民前来查看。 “大壮”一个女人尖声扑到其中一个身旁,将人扶在怀里,“你这是咋了别吓娘啊” 陈勤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瑟瑟发抖地透过胳膊朝外张望的李草抱起来,准备离去。 “是你做的吧”身后,却有男人缩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冲他喝道,“打完孩子就想跑” “伤我孩儿”那女人跟着叫道,“你拿什么来赔” “是啊是啊,光天化日的,这怎么了得” 陈勤并未开口,只一一扫过喊声最大的几人。 被掐住脖子般,他们顿时发不出半点声音,在男人轻蔑的目光下瑟缩不已。 见无人说话,满场鸦雀无声,陈勤心情稍霁,冷哼一声 “谁先动的手,长眼睛的自然清楚,那些木棍笤帚,可并非我拿来的东西。” 有人咕哝“小孩子之间玩闹,大人插手也太” “你管这叫玩闹的话,”陈勤向他那边走出一步,“我也不介意和你玩闹一番。” 那人再不敢出声。 陈勤眯起眼,犹觉胸中一团火气,但所见皆凡人,他不屑动手。沉吟半晌,才沉声道 “这孩子是傻子,我可不是傻子。今后若谁动他,我不介意亲自登门拜访,玩闹玩闹。” “你,你凭什么这么嚣张” “凭我” 凭我是太虚门峰主首徒,凭我已臻元婴之境,凭我杀尔等如灭蝼蚁。 凭我不再如当年一般弱小,有能力护我想护之人。 陈勤抱着李草,冷笑一声“凭我,是他舅舅。” 他慢步离去,无一人敢拦。 自那日后,不知是否为错觉,李草似乎不再那么戒备他。 陈勤依然贯彻暗中观察的方法,偷偷跟在对方身后,然而这点再也瞒不过已经知晓他存在的小团子。 他直觉机敏,好几回猜中了陈勤的藏身之处,朝这边扔小树枝和小草团,没有悬念地被陈勤接住。 最开始,陈勤还以为这是厌恶的表现。 但他很快发觉,李草对朝他这边扔东西,且东西一去不复回的情况,似乎很有兴趣,一直咯咯笑着。 仿佛在和他玩什么游戏。 一来二回,你来我往,朝陈勤扔来要他接住的东西花里胡哨起来。 捞到的小鱼,编好的草环,捡到的漂亮石头次数多了,李草也大胆多了,有时还会伸出手“啊呜”叫唤,让陈勤把东西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