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把事情看得太过简单” 几乎失去温度的脖颈,忽然落入一丝热意。 傅偏楼猛然抬起脸,慌乱不已,“谢征你” 他探出一只手,从鬓角抚上眉眼,指腹摸索到些许残温,全然怔住了。 谢征在哭 他一直以来依靠着的这个人,这个大不了他几岁,却始终沉稳冷静、仿佛无所不能的青年,也会因为感到无能为力而懊悔地哭泣吗 好似钝刀子割肉,胸口一抽一抽地在疼。 傅偏楼突然发觉到,其实谢征真的只不过大他五岁而已啊。 他也会伤心愤怒,也会脆弱受伤,就算是异界来客,他终究是凡胎,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仙。 除夕未过,今年虚岁二十,还没有正式加冠。放在别处,甚至不到寻常家里顶梁柱的年纪。 却早早习惯独自撑出一片天地了。 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柔软,令傅偏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宛如发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他双手捧起谢征的面颊,像对待一件易碎的宝贝,小心翼翼地与那双蒙上阴翳的黑眸对视。 “不是这样,”他压抑不了哽咽,但依旧十足认真地说道,“不是你的错。” “谢征,你你也是个人,和我一样的凡人,不知道也理所当然啊” “不可以。”谢征下意识否决。 “为什么不可以”傅偏楼问,“为什么非得把罪责强加在自己身上” “”谢征只漠然摇头。 他不承担,谁来承担 不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不去尽力思虑周详,什么都不知道,不能将变数握在手里的话 谁来阻止boss灭世他要如何回家妈妈和妹妹怎么办 傅偏楼则像看穿了他固执底色下的所思所想一般,异色双眸湛湛生辉“可以的。” “我会证明给你看。”他边说,边回抱住谢征,下定决心,伏在耳边轻声宣誓,“就像我还有你一样” “你还有我。” 从未有一刻,傅偏楼这般迫切地想要长大。 永安镇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必须守好谢征才行。 云收雨歇时,已是傍晚。 浑身泥水,狼狈不堪的两人在原是客栈的残垣中徜徉多时,只寻到破破烂烂的一片灯笼布,和几枚掉落在石头缝隙里,染血的棋子。 逃出生天后回来的、听闻动静查看的陆陆续续,逐渐有人聚集到了这边。 “唉”有老者四下张望这片凄惨疮痍,拄着拐杖叹息,“天灾,天灾啊” “什么天灾”傅偏楼听闻,不禁冷笑,“分明是” “什么清云宗,什么世外仙人,一群惺惺作态的无耻之徒”若非墨水有限,他不吝啬用最难听的言辞来形容那帮人。 老者却捋着胡子,颤巍巍道“小娃儿,你年轻气盛,有所不知仙凡有别,人力不及,是为天灾啊既是天灾,也只得受着了。怪只能怪运气不好谁让那妖怪跑来了这里” “跑来又如何” 虽不想和老人家计较,可傅偏楼着实咽不下这口气,“我不见妖怪有伤一人,反倒是所谓的仙人翻手就灭了半个镇子。修道便可蔑视人命有能者不担重任,反而为祸苍生,修的是哪门子的歪门邪道我呸” “还有这天道”他眯起眼,“书上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众生平等。它予道门翻云覆雨之力,却不加限制,是为何意难不成凡人就该被妖怪残害、被仙人欺压不成” “若是如此不公不义,不如捅破了去” 这副不敬不畏、随性所发的态度,令老人心惊胆战,不断地摇头念叨“偏激”;谢征见了,却仿佛能窥见一星半点书中灭世boss的模样。 这种模样让他有些陌生和不安,伸手想揉一揉傅偏楼的发顶,安抚少年的情绪,才碰到人,就被不自在地躲开了。 谢征一愣,傅偏楼则低下头咕哝“我十五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会长不高的。”他仰起脸,眉头纠结地蹙着,“别再嗯,少摸我的头。” 一阵好笑,又五味杂陈。谢征抽回手,意识到有什么东西,经此一役,已悄然无声地发生了改变。 不远处,老者背着手,还在废墟上晃来晃去,满脸唏嘘,嘴里自顾自地念念有词 “唉世道啊我祖爷爷的祖爷爷的祖爷爷那一辈,仙人可是最讲道心因果,万万不敢乱来的” “老天爷给算得门儿清喔” “陈狗之墓。” “王大刚之墓。” “徐志之墓。” “钱宝才之墓。” “杨云、王小雨夫妇合葬之墓。” “” “谢征,谢宝宝谨立。” 黎明将至,照亮密密麻麻的土堆上,刻着字的木牌。 没有尸首,没有棺材,一抷黄土,就是全部的念想。 谢征和傅偏楼一夜未眠,生生用体温捂干了衣衫,硬是赶出了这怪模怪样的坟墓。 在此之前,傅偏楼甚至不晓得他们大部分人的全名。 磕过头后,他伏在地面半晌,盯着钱掌柜墓前的几枚棋子发呆。 哭,是哭不出来的,眼圈高高肿起,泪早在雨中流干了。 “我还没赢过这盘棋呢。”傅偏楼低声细语,“掌柜的,残局我记着呢,你在底下,也不准赖啊我有信物的。” 拍拍膝盖爬起来,他犹豫片刻,弯腰捡起墓碑前一黑一白两枚棋子,握在指尖碾干净了,返身走到谢征旁边,摊平手掌。 谢征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