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的声音遥遥传来“小主人,这真的好吗” 剩下的话,傅偏楼已听不真切了,从摸到满手冷意开始,他的思绪就被一个念头尽数占据。 他亲手杀了谢征 这不可能 心神巨震,他一下子从浅眠中惊醒,呼吸急促,血色尽褪,盯着弟子舍的屋顶望了许久,才意识到,那是个梦。 还好还好只是梦 死里逃生一般地庆幸着,傅偏楼颤抖着手,捞过床上锦被紧紧抱在怀里。 梦中被一枪穿心的分明是谢征,他却觉得那一枪伤的是自己,胸中涌现的酸涩与痛楚,简直无法忘怀。 他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想到魔先前引诱他的话,傅偏楼一凛,若他听从它,强留下谢征,囚禁对方 他这是在警告自己,别做这种傻事 正迷茫间,门边传来一道响动。有人走来身旁,掰过他的肩,轻轻叹息。 傅偏楼瑟缩了下,睁开眼,看到了谢征。 活生生的,没有苍白的死灰色,也没有染上血迹。这令他长舒口气。 酒还未醒,他晕乎乎的,不太能反应自己在做什么,只本能地寻求着令他安心的气息。 直到头顶传来一个奶呼呼的声音,稍稍惊醒了他,抬起头,一只没嘴的小黄鸡蹦蹦跳跳,竟是沉眠中的011 不算活泛的脑袋转了两道,傅偏楼悟了原来还在做梦 既然是梦,他便放肆了些,捉过谢征的手贴在面上,亲昵地蹭了蹭,确认那份温度。想到刚刚糟糕的梦,情绪又低落下来。 在魔说出那些话时,有那么须臾,他的确有所动摇。 实在太不应当。 懊悔不已,他看向谢征,小心翼翼,如同承诺地说“我不会很贪心的不会勉强你。” 梦境里的那些,他绝不会复现。 他不会罔顾对方的意愿,为一己之私,恩将仇报。 谢征希望回家,他会帮忙。只是 “给我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就这样下去,就好。 凡人相伴一生,不过数十载,能求得这样长的时间,于他足矣。 也不枉这十世轮回。 在那之后,不知是否累了,傅偏楼彻底睡死过去。 他第一回喝酒,醉得倒还算省心,谢征将他搬回床上掖好被子,望着那张脸上犹带不安的神情,心绪复杂,坐在一旁思忖缘由。 011不解地问“宿主,你和小偏楼闹别扭了吗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呀” 阔别三年,怎么一觉睡醒,它都看不懂了呢 而谢征同样一无所知,正拧眉深思,地上散落的衣袍忽然动了动。 “小主人的师兄,你终于回来了”老贝壳慢吞吞地从底下钻出,“小主人这是怎么了” “这话该我问你。” 谢征俯身拾起它,问道“傅偏楼为何喝酒” 蚌壳一张一合,像是在茫然摇头“我如寻常一般,呆在小主人寝居后的池塘之中睡觉,迷蒙中听闻仓促脚步,被吵醒,怕有贼人,就去看了一眼” 谁知来者竟是前去闭关的傅偏楼本人。 它见小主人顺利筑基,还未来得及上前贺喜,就瞥见对方阴沉的脸色,眼尾通红,似乎刚哭过一场。 “小主人很是焦躁,显然有心事,坐立不安。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又甩袖而去。” 老贝壳道,“我不敢贸然打扰,但着实担忧,便偷偷跟在了小主人身后,一直到了这边。” 傅偏楼从膳房拎出一坛酒,大口地仰头就灌,一半就醉了,拖着酒坛踉踉跄跄跑来谢征房中,衣服一扒,倒在床铺上不省人事。 剩下半坛酒洒了满屋,老贝壳是水妖,沾不得这个,一碰也醺醺然地,被扔来的外氅砸了个正着,挣扎半天,有了这么一出。 “难不成,小主人在外被谁欺负了”老贝壳猜测。 011否定道“小偏楼被人欺负才不会哭,定然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 老贝壳若有所悟地张张壳,看向它,疑惑“你是黄鸡妖为何没有喙” “我”才不是什么黄鸡 刚要辩驳,011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那它该说自己是什么 这只蚌妖宿主与他说过,是小偏楼父亲的心腹。但即便如此,它也不能轻易暴露系统的存在,给宿主添麻烦。 今非昔比,在修真界,它一定要当个帮得上忙的好系统 思虑及此,011硬着头皮扯谎道“嗯,用的太少,退化了。” “原来如此,你也不容易啊” 它傻,好在老贝壳也是个傻的,还真信了。 谢征没在意它们的风云暗涌,又问“他还说了别的话么” “这个”老贝壳心想,貌似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小主人好像格外依赖这位师兄 它咳嗽两声,蓦地又记起什么,不确定地说“才回来时,小主人身旁分明无人,却时不时会自言自语,像在斥责谁。诸如闭嘴之类的我一度以为是听岔了。” 闻言,谢征脸色一寒,011惊呼出声“魔” “不是拿涅尾鼠筋封住了吗”011慌乱地跳到傅偏楼手边,绒羽蹭了蹭红绳,急坏了,“红绳还好好的怎么回事” “011,”谢征沉声,言简意赅,“黑化值。” 小毛团二话不说,闭上眼开始查询。不过须臾,它磕磕巴巴地喊“宿主,大事不好” “50了” 自谢征穿越以来,这么高的黑化值还是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