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他们之间的对话没有遮掩,底下有修为高深的弟子听着,满脸怪异地散布开来。 没一会儿,众修士哗然,尤其是那些出身内门的,脸色都青了。 四位长老中,独无律没有广纳弟子,座下仅有记名的谢征,和亲传的傅偏楼两人。 其它三人的记名弟子可谓遍布问剑谷上上下下;亲传弟子稍微少些,但笼统一算,也有十几个。 就如无律所言,能走到这里的修士,哪个还没一两个不为外人所道的秘密了 生死斗也就算了,好歹双方都做好觉悟,可眼下这个情况,完全由不了他们选。 虽然谷主说会有补偿,可他们也不缺好东西,没必要犯这个险啊 更何况有人偷偷瞄了眼桥上,内门弟子也是要脸的。 这两位无论年纪还是辈分都很小,修为却已至元婴巅峰;照他们在炼器大会上的表现来看,剑道境界也十分出色,不知如今到了何种程度。 和他们差不多岁数的,除了一道去拈花会的那几个,都还在筑基结丹徘徊。 恐怕登上叩心阶还不用几步,还没瞧见什么,就输得不省人事了。 按谷主的意思,显然不打算这么轻易蒙混过关。 那便要换他们这帮修为差不多的人来。 赢了,是以大欺小,还难免被记恨;输了,那更糟,丢人至极,白修这么多年道。 一时间人人自危,心底免不了暗暗嘀咕。 好在,这样的慌乱只维持了小段功夫,很快,走意真人便主动提道“就让我的徒儿去吧。” “你的徒儿”成化不解。 走意真人座下弟子不少,但能令他这般称呼的,也只有最小也最得他喜爱的那位亲传弟子,师寅。 可师寅不是只有结丹期吗送上去,想必也撑不了几息。 一念及此,他不赞成地摇摇头“修为上,大抵不太合适。” 走意却道“不必忧心,云光他自拈花会上回来后,知耻后勇,闭关连连突破,我又恰好寻得些罕见的灵药与他。如今,也已顺利化婴,突破至元婴后期了。” “什么”成化大吃一惊,这是何来的灵药,如此神异 一旁始终无言的恕己真人看了走意一眼,皱了下眉,没有说话。 “走意的亲传弟子,应是信得过的。” 闻言,谷主首肯道,“那就让他来吧。” 走意面上划过一道得色,扫过桥上那道身影时,禁不住流露出一抹沉郁阴狠。 他很快收拾好瞬间的失态,清清嗓子,唤道“云光。” “弟子在。” 底下吵吵嚷嚷的人群里,师寅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一席白衣,下颌微扬,眸含轻蔑,矗立在原地,好似一柄饮惯鲜血的冲霄之剑。 极度高傲,也极度危险。 成化将人打量一番,捻着胡须“咦”了声。 他本以为,靠灵药堆积起来的修为,大概虚浮难定,颇有些空架子。 不想真见了人,倒发现恰恰相反。 根基稳固不说,满身凌厉剑意,一看便明白是从真正的搏杀中悟得。 这样比起来,都是催生出的修为,另一边还未彻底将传承炼化的两人就显得逊色几分。 走意真人风轻云淡地说 “云光化婴之后,自知灵力虚浮,比之实打实修炼出的元婴修士要差上不少。这数月里自请下山,深入荒原磨练剑法,前几日才匆匆赶回。” “不为表象所迷,有胆识出门闯荡,狠心打磨积淀。”成化叹道,“此子非池中之物啊四师兄这弟子着实不错。” “好了,闲话少叙。”谷主道,“耽搁这么久,是时候了。” 他垂目问道“你二人里,谁欲先来” 琼光抿了抿唇,握着剑的手心微微冒汗。 他刚要出声,那边,师寅再一次躬身“弟子请战琼光师弟。” 抬起头,隔着登天桥,两人四目相对。 琼光只觉那双黑沉沉的瞳眸中一团昏暗,透不进半点光彩。 像是打翻了数十种数百种颜料,胡乱混杂在一起,化为浓郁的黑早已分辨不出是何种情绪。 拈花会一别之后,别说见面,他连师寅的半点消息都打探不到。 再度出现,竟是这般模样、这种局面。 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他想到在佩兰之卷中的经历,脸上慢慢浮现出肃穆之色。 “我知道了。”余光瞥过高高在上的走意真人,琼光沉声抱拳,“请云光师兄指教。” 空中,成化见局势已定,掐诀念诵起咒法。 随着他飞快结印,登天桥忽而剧烈地震动起来,浮现出千变万化的雪白虚影。 谢征看了眼脚下,低声道“琼光师兄,万事小心。” 琼光冲他点点头“我明白。” 谢征这才轻蹬足尖,落到桥下。 就在他身形离开的那一刻,虚影大盛,定格为一座白玉雕铸、云雾缭绕的高耸桥梁,覆盖在登天桥上,连通内外两峰,散发出阵阵难以言喻的玄奥。 当真犹如登天之梯一般。 虚影落实,问剑碑发出一道嗡鸣。 不知从何而来的苍老声音随之一同响起“请上叩心阶” 琼光深吸口气,抽出浩存剑,迈出步伐的转瞬,尚有踟蹰的眼神顿时沉了下去。 他定定地遥望另一边,那里,师寅还没有动弹。 “云光,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