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在云安墅待了没两天,就回他爷爷那去吃了顿饭。
他进门时他爷爷刚结束跟他外公的每日视频通话。两位老人这么多年对对方国家的语言掌握水平依旧半斤八两,偏偏还能聊得起来。
他到了之后,所有人的重点就全放到了他的身上。傅姨端了一盅汤放他面前,揭开盖后药香四溢。
凌震霆:“趁热喝,你傅姨知道你回来吃饭,天不亮就起来给你炖了。肩膀的伤好点了没有啊?”
凌越点头,“好多了。”
他在之前的比赛中右肩伤得挺厉害,虽然已经修养了一段时间,但还是让人放心不下。
每天的训练回国之后也没有停过,凌震霆也不止一次看到他孙子突然露出疼痛的表情。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凌越总是很快就能调整好。
伤痛对运动员来说是不可能避免的事,这是必然要付出的代价。
但凌震霆从来没有提过让凌越放弃这件事。只要凌越有比赛,他有时间总是会去到现场。去看最开始还没球拍高的凌越长到可以站在公开赛的球场上。
凌越的人生的确已经拥有很多了,所以如果没有目标,没有追求,没有为之奋斗和付出的存在,岂不是会很无聊吗。
凌震霆:“在云安墅住的还习惯吗?没什么人来打扰吧?”
凌越:“挺好的。”
“你姑姑也惦记你,不过她最近也忙,你有时间去看看她。”
“那我下午练习前去一趟。”凌越一盅汤喝得干干净净,拍了拍旁边带过来的包,“送您和傅姨她们的。”
他走的时候只背着网球包。凌震霆在身后喊了他的德文名,那是在比赛纪录上用了很久的名字,“lennart!”他回头,老爷子摆了个握拳的姿势,“加油!”
看起来跟所谓的叱咤风云的商界人物压根扯不上关系。
凌越站在院子里的那棵年龄跟他爷爷差不多大的银杏树下,笑得很是势在必得,他挥手,“放心吧您!”
*
凌越的父亲是独生子,但他爷爷有个至交,夫妻俩皆是那个年代的艺术大家,有个女儿叫叶昙。不幸的是,夫妻俩在一场交通事故中双双离世,就只剩下了当时才十岁的叶昙。
凌越奶奶是个最柔软善良不过的性子,当即就接过来养在了身边,当亲生女儿一般对待。
于是凌越出生就有了个不姓凌的姑姑。
叶昙今年四十五,至今未成家,跳了半辈子的舞,是国家一级演员,奖项多得数不清,如今在古典舞系当教授。
最近赶上年中汇演,考核和排演撞一起,春晚的节目听说也要排演进行选送。叶昙忙得紧,所以只能难得今年不需要为比赛做准备的凌越去找她。
凌越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归化球员,但网球不在奥运会比赛项目内,公开赛在他顺利转国籍后就可以参赛。
但由于他之前的伤恢复得并不好,即使拥有参赛资格,世界排名比起往年也稳步提升,依旧放弃了今年的几大公开赛。正如不少人预测的那样,直接为来年一月的澳网公开赛做准备。
校园内不许外来车辆驶入,开车的司机正要同门卫交涉,就听见凌越说道,“齐叔没事,我就在这下了。我球拍先放车上了,您捎带看着点。”
他下午得去练球,直接穿了运动装来的。白色polo衫搭同色系运动短裤,扣上鸭舌帽下了车。
肩宽腿长,露出的肌肉线条匀称漂亮,一看就是常年训练运动才会拥有的成果。步伐很稳,却没有什么老成的感觉,反而带着无尽的朝气。
从小家世背景养出来的性子,不知道什么叫怕,更是做什么都有底气。
比起一般被家里动不动就耳提面命一通训的同辈们,更是自由。
因此光是个背影就能看出他完全没被磨掉一点的棱角,锋芒尽露。
所以诚然宋涛所说,人生三大喜事的定律完全不能用在凌越身上,他每天都春风得意马蹄疾。
叶昙的办公室凌越以前来过,是个完全独立的单人办公室。门没关,但推进去却没看到人。
凌越低头戳手机,叶昙看到消息后立刻给他回了电话,“我在大礼堂呢,要过来看看么?”
“来啊。”他带了点刻意崇拜的语气,“我姑姑排的舞,能不看么?”
叶昙笑骂,“别贫嘴,赶紧来。”
已经结束排演的人都往礼堂外走,而凌越正好进去。在一群或连体服或花团锦簇鲜艳演出服里格外出众,他抬手压了下帽檐。
从小学舞蹈的人气质身型尤其优越,但他一分不输,更出挑显眼。看到叶昙正在指导最后一组后,也不往前,就停在了倒数第二排的观众席处。
叶昙把队形又排了一遍,终于喊了解散。一排白玉兰花似的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们立刻欢天喜地朝她鞠躬说谢谢叶老师,随后一边往台下走一边凑一块窃窃私语。
“你看到没啊,我跟你说肯定不是我们学校的。”
“你怎么知道?”
“那身型气质,感觉就不是学舞的。”
凌越在国外挺红,个人官方推特和ins粉丝过三百万。期待他的球迷很多,嗑颜爱身材的也不在少数。
属于回头率超高,会被发自内心感慨怎么这么帅啊的那类人。宋涛十六七岁那会有段时间特别烦他,他追的妞七拐八拐都来问他身边那位是谁,怎么眼生。
语气里的甜蜜期待藏都藏不住。
那阶段的凌越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国。国内对网球运动员的关注度很低,更不用说那时候还是德国籍的凌越。
宋涛没好气怼一句:“推特ins光发自拍看男模来着了吧,网坛新秀不认识啊?”
凌越肌肉练得很好,但并不夸张过头。属于该有的他都有,但也不缺失特有的青涩和性感。很有安全感,在荷尔蒙里微调少年气。
叶昙转过身才看见了凌越。他太打眼,即使背着光,看不太清脸,但头身比惊人,一眼过去跟个人形立牌似的。
两人一块从大礼堂出来,凌越一眼就看出他姑姑似乎带着点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