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再不出面,她在仆从中失去威信,难保他们能忠诚如初。且 有马库斯在,万一事情闹大传入她丈夫耳中,将来她怕是要无计可施。 霍夫人皱眉,招手示意白发老执事,“韦叔,先带他下去处理伤口,别耽误治疗时间。你们,马上把所有早间当班的召集过来,一一盘问。” 说着有意与马库斯相视,见老头神色有些许平静,她暗暗松了口气。 韦执事来到马库斯身旁蹲下,作势要帮他架起瘫软的莱特。 青年人鼻血止不住,已凝固的暗红遍布整片脖颈下颚,惊心怵目。担心污血凝结会堵塞气孔使人窒息,韦执事伸手欲解开面具旁的扣锁。 当手腕被青年扼住,难以言喻的力道和震颤一并传达,执事突然明白何溺亡之人为何会抓住救命稻草。 “别动。” 莱特艰难吐字,面具后的双眼通红,望进以完全理性著称的执事眸中。 “别动它。” 命令,哀求,恐惧,强装下的镇定。复杂的口吻一如执事五味杂陈的内心,他终究没摘去那副脏污不堪的面具。 两位老人一左一右将莱特架起,他却以脚蹬地,阻止前进。 “莱特孩子你怎么了。” 马库斯焦急询问。但他发现年轻人偏过头,如勾视线瞄准一道身影。 前庭花园西侧,戴维叼着烟卷,拎着数瓶相连的酒。发觉众多人聚在二阶平台,他放缓脚步,犹豫着是否要绕考。 韦执事出声,让他没有再思考的必要。 “戴维,你园区的修剪工作没完成,跑到这来做什么。” 这下戴维不得不上前解释。 “韦先生,我不是早班的,我父亲昨夜腿痛喊疼,天亮都没睡着,我这不是赶着早上给他买点酒,他一喝酒酒不疼了,母猪都没他睡得安稳。” “喝了酒就睡成猪的,我看是你。” 马库斯出离愤怒,若没撑着莱特,他早冲去恶狠狠拽过戴维衣领。 “你说你不是早班,那为什么有人跟我说,早上看到你从花房出来了” 戴维不以为意,张口流利解释,“我路过那啊,听到声音还以为是有野猫溜进去,就想着检查,结果好像不是。但花瓶确实被打碎了一个,我正烦恼要不要报告呢,毕竟那是老爷最喜欢的那套里的一个。” 霍夫人眉头皱得 更深。 “被打碎了那你当时有看到谁在。” 仿佛就等着她问,戴维故作愁眉苦脸,纠结来纠结去,最后哀声一叹。 “我这么说也不知道合不合适,夫人,您的庄园潜伏着只该死的怪物呢,那花瓶啊,我是看着莱特少爷摔碎的。” 话音刚落,瑟瑟寒意顿涌,他计谋得逞的快意,也在看清莱特的惨状时消失。 韦执事正好偏过身,将右手重创,半身染血的人展示在他眼前。那双愤怒而绝望的眼睛,正死死瞪着他。 “这、这” 戴维干巴巴张嘴,小黑豆的眼霍然瞪圆,上上下下来回打量。 将他变化尽收眼底,马库斯愈发笃定伤人者就是园丁恃势凌人,最为蛮横的他。 “是你做的对不对早上只有你和莱特去过花房,我早问过一圈了,六成以上的人亲眼所见。但为什么就你一个出来,大摇大摆,还出去买酒,夫人”马库斯难以控制情绪,扭头看向霍夫人,“夫人,您若不信,您可以再审问所有人一遍。” 眼见越描越黑,戴维连忙高喊打断。 “是啊,我去过。那又怎么了,我发现他故意把老爷最爱的花瓶打碎,气不过帮夫人老爷教训他一顿。” “他还不止想砸碎一个这疯了的家伙,威胁我要是敢告发他,就把花房所有东西都砸了,嫁祸在我头上” 越说越暴跳如雷,唾沫四溅,戴维愤怒甩手,酒瓶丁零当啷响。仿佛事实真如他所言,他才是被害的,占弱势的一方。 只可惜与伤痕累累的莱特相比,他的暴怒与连篇脏话压根唤不醒任何人的恻隐之心。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他搭腔。 观望至今,霍夫人向韦执事使眼色。 执事心领神会,出声把控场面。 “我想我们已经听够了你的证词了,戴维。现在,该由争议的另一方发言。” 好奇,冷漠,担忧,怜悯,种种目光随着执事的话,汇聚在那名垂着脑袋,一声不吭的青年身上。 一直以来,众人都知晓这位特殊的莱特少爷的存在。 他像幽灵飘忽不定,不用做工,却总爱打理花圃草地,没人管束他,更没人尊敬他。他像影子时隐时现,不会表 达,无论是好意恶意,都被他外漆剥落的黑色面具吸纳。 如今,幽灵被人类逮住,影子暴露在光下,他会说什么,做什么 马库斯身躯半边颤抖。 然而发抖的并不是他,是被他搀扶着,笑声渐响的年轻人。 玻璃破碎般的笑声,他闻所未闻。老友逝世以来,他更不曾听这孩子笑过。 “戴维菲尔丁,你可以成为制服我,惩罚我打碎霍先生花瓶罪过的英雄。”莱特抬起不成原样的右手,掌心朝上,是乞求的姿态,“但你若不想戴上盗窃者的臭名,违背天父的训戒,就把东西把给我的信还我。” “什么、什么信。”戴维明显慌乱起来。 在花房他是肯定对方失去意识了才动手的,为什么要问他。 “霍小姐,给我的邀请信。” 沙哑难听的声音,道出吸引所有人的惊天之语。 霍家只有一位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