拇指。 “有只小鼹鼠才冒出地洞透气,就被过路旅人吓缩回去了。可怜的,担惊受怕的小东西。”他由衷感慨。 现成工具在手,他毫不客气,小做整理霸占原位。 起笔是两道倾斜直线,标记光影分区。阖眼构思数秒,勾勒出轻重有度的轮廓。 系统z您在做什么 择明“你要学会观察,z,思维不要太狭隘。生活中的一些浅显事,我不能总是为你解答的。” 他苦口婆心父母发言,系统z照旧冷冰冰。 系统z我是否能理解为,您现在转变了针对目标,通过以这种成功率较低的互留纸条方式搭讪 笔尖摩擦画纸簌簌作响,择明轻哼方才的钢琴旋律,左手灵巧,控笔流畅。 “我一直认为,人类家庭中排行第二的孩子是值得更多垂怜的。尤其是当另外两个还要比他出众的时候。” “被忽视,被比较,被用作中间可上可下的调节踏板。有脾气,有诉求,但总强迫自己一再忍耐,委曲求全,成为木讷老实的代名词。” “实际上,像布满空心洞的海绵,一点水分湿润便能使之膨大涨开,却怎么也吸不满。他们往往要比其他兄弟姐妹更沉默,却也更加激进,欲望深重,或许能在最后做出 超乎所有人想象的事。” 喃喃自语中,择明完成一幅黑白画作。 系统z我该我为我的狭隘轻视道歉,主人 “那我接受你的道歉,z。” 择明满意卷起画作,压在他亲自整理的稿纸之上。 “你与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需要互相指导,一起虚心学习,我很期待,你呢” 系统没有答复。 火光摇曳,煤油灯被佩戴面具的青年吹熄,留在寂静无声的迷宫中心。 但它并没有等待多久,就迎来了接它的人。 从中间拱门钻出的男子个头很高,纯正褐发顺服贴着脑袋,眼窝凹陷眼底发青,一板一眼的气质与这套米白衬衣木色背心相辅相成,如老树长腿缓慢走路,顺眼又说不出的怪异。 他是霍家的二公子,霍子晏,曾被戴维戏称为木柴人。 当然,嚣张如戴维也只敢背地里嚼舌根。 察觉画具被动过,霍子晏眉头皱起一道沟壑。 站定犹豫半晌,他带着嫌弃神色收起画架。纸和笔,他打算都直接扔掉,重新再叫仆人买。 余光偶然一瞥,一份画卷阻止他离开的动作。 它被红色丝带缠绕,蝴蝶结比例完美左右对称,连摆放角度都那么无可挑剔,一眼便能看中。 如此精美的包装,让人很难抗拒拆开它,一堵礼物真容的好奇心。 发现自己情不自禁用上礼物这一指代词,霍子晏垂下头,否认地摇了摇。 怎么可能是给他的。 再说昨晚不一定是有谁来过,算不准是老鼠野猫、猫头鹰之类的动物造访。 可动物不会对人类用心筹备礼物。 呼吸忽快忽慢,彰显内心斗争的激烈。一次冗长深呼吸后,霍子晏放下画架,转而拿起画卷。 丝绸轻轻一扯,很容易解开,纸张自然垂落,毫无保留地将冲击他神经,大脑,整具僵硬却逐渐颤抖的身体的线条呈现。 丰腴柔美的新娘侧过头,宝石光泽如星辰碎片点缀发间。分明是黑白双色,可她羞赧以手遮脸,却又从指缝小心窥探的神情栩栩如生,一抹脂红浮出苍白纸色,是她的欣喜喷涌而出。 新郎未出现在画面,可依靠后方女人们的惊艳羡慕,男人们的自惭形愧,都能在脑海中描绘出他颠 倒众生的容颜,折服八方的气势。 风流轻拂页脚,一刻不停畅游林间,他仿佛听到那含情脉脉,唇如蜜柑的新娘开口清唱。 我的良人啊,你快来 如羚羊或小鹿在香草山上 霍子晏几度捂嘴又放下,像匹焦躁困兽,在看不见的牢笼中来回踱步。 唯有反复观摩画卷,卷起惊涛骇浪的心才得以平静。 画就是给他的礼物。 他此刻坚信这点。 因为昨晚遗落的稿纸,那些不成形的,杂乱无章的线条,是折磨着他整整半年的灵感。 成品他不是没有画出来过,然而每到收尾,强烈的厌恶迫使他难再下笔,脑中空白。撕毁底稿后,他往往又要在画室封闭上十几天,最后拖着失魂躯体来到母亲的迷宫,重新调整状态。 如今,真正的绝品已出,单凭一张铅稿就能将他死气沉沉的赝品打入地里,贬得一文不值。 不,他任何一副作品与之相比,都只配称作尘土。 霍子晏像喝烈酒般摇晃,倚靠柱子才站稳,久久回不了神。 震撼狂喜之后,心如被挖肉,蓦然空虚,接着又被索然无味的疑问充满。 这作品花了多久时间,用了什么技巧,怎么想的构图,衣服的褶皱,光影的切分与交汇怎么调整 “是谁你会是谁。”霍子晏紧紧按压心口呢喃。迫切地想找出能探究谜底的方法。 他如此忘我,以至于天空阴沉,雨点骤降还没抽离自己的小世界,直到雨水差点弄湿画纸,他才匆匆将其藏入衣中。而他终于想到一种绝妙的方法。 暴雨下到深夜停歇,一天滴水未进,霍子晏看起来比早上更憔悴瘦削,可他双眼目光如炬,满含期待,撑到回房,往床上一栽睡到次日傍晚。 比起昨天他又平静几分,至少能做到吃饭喝水,一边欺骗自己下楼见证奇迹,一边抨击自己不要痴心妄想,乖乖呆在房里就好。 期待,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