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序曲就够了。如果可以,如果他愿意,我这指挥棒全权交给他。” “什么” 汉斯不解又惊讶,探头望向莱特,发现对方似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您知道,指挥于乐曲,尤其是歌剧而言,是至关 重要的一环。我虽然在这台上站的时间最长,可我知道我的平庸逊色,难以参透超出我极限的作品。这我怎么能带动情绪呢” 话中有理,也听出老友掩饰不住的期待,但暴躁汉斯仍有着冷静一面,慎重再问。 “但你确定,莱特阁下能接替你的位置” “你这是在跟我说混账废话,秃头老东西。” 彬彬有礼老指挥这句一出,汉斯心知肚明了。 但他下台时还是不服气回嘴。 “听我说混账废话,那你不就是老混账腿骨子打架老东西。” 他嗓门比较大,不止舞台周围的人听见了,连第一排席位的伊凡也不禁揉捏眉心,为他无奈。 银箍桃木指挥棒到手,简单了解乐团分组,择明在即将走上指挥位时,手臂被人一握制止。 伊凡不知什么时候下来的,特地将他拽向僻静角落。 “以你的手,你想上台指挥还是说你想用左手” 择明摇头,“改换左手这太勉强大家了。毕竟位置已定,小提琴手在左,那么我指示旋律节拍也得在左。不执指挥棒的。” 伊凡似是心累一叹,“我不是说这个,我指的是你” 左手食指光洁修长,轻轻抵在他唇前。并未越界贴着,但成功将他劝说休止。 “我能应付这一切,伊凡。” 单眨眼俏皮,笑意犹如狐狸小小诱引,跃跃欲试。 等男人再回过神,那道身影已站在奏乐团高位,两臂抬起,好似拥抱前方。 应经理汉斯要求极高的排演,连灯光烟雾也要照常进行,与正演无异。 头顶昏暗,全场漆黑的一瞬,人难免惶恐无措。伊凡心不在焉,盯着洒有微光的指挥台,牢牢跟随那有力挥动的起手式。 管风琴如雷炸开首音,弦乐紧追其后,竞相前行。 仿佛被末世洪流吞噬,霎那间失去自我,荡然无存。 就只能听见那低沉阴森的轰响,狂狷放浪的转音,一层层迭起,一节节攀升,托起人那渺小轻盈的灵魂,朝向不可触碰之天际。 医学上,生物以细胞为单位,那场中受人牵引,飞舞而成的旋律,便可切分成无数音符。 无论人是否承受得住,它们都不管不顾,狠心进攻听者全身乃至发丝 ,卑鄙地在残酷碾压中穿插温软留情,起起落落,直至对方缴械投降,彻底臣服。 磅礴之乐声声涌来,背对观众席的指挥家,那个掀起海浪,卷动风潮的魔鬼,他的双手飞快翻飞却仍叫人能看清,力道于克制疯狂间交错,使受制者不敢松懈,更无法松懈。 呼吸第一次像鼓风机发出难听声音,伊凡贝内特后知后觉,原来自己从第一个音符响起就在屏息。 在他的角落,他能看到挥棒者指尖掠过光束,弹奏空中沉浮的颗粒,朱唇嘴角上扬,与那支操纵全场的小小木棒有着如出一辙的诡谲魔力。 莱特莱恩。 如今再念这一名字,伊凡难压与旋律相似的激荡。 确实,这人是名不可多得的全能型天才。 他能是画家,医者,诗人,作曲家,或包括最初的,也已无缘的钢琴家。 但就像依赖源自本能的直觉,伊凡无比确信,眼前指挥奏乐的人,有着最为合适的致命头衔。 一个天生指挥家。 一个能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刻,都能肆意搅动掌控一切的操纵家。 毫无间隙的演奏早已超过序曲部分,第一幕至第七幕的时光,从未如此短暂。当咏叹调旋律渐弱,结束在指挥者收拍停止的动作时,所有人如梦初醒,久久无法回归现实。 偌大千人剧院没有观众,更无掌声,但座位上瘫软无力,面红耳赤的汉斯,已给出最真实的反应。 他用双手按压胸前,感受心脏剧烈跳动,像濒死之人声若蚊蝇。 “我的上天啊,我的天啊” 这绝对会是场空前绝后的极宴。 没有人不会更赞同这点。 包括在隐秘看台俯瞰,双手紧握扶干的迟到访客。 男人年龄与霍昭龙相近,暗红外套别着昂贵胸针,袖口镶有碎钻,熠熠生辉。头发一丝不苟梳拢,前额饱满,鼻挺如峰,与霍昭龙的单纯威严不同,他锋芒内敛,湖蓝双眼古井无波,更贴切古国大帝的风范。 但像他这样的人,却带着一枚外壳暗淡的项链吊坠,此刻紧紧攥着,轻轻摩挲。 “威廉。” 他身后的年轻女子不似侍,更不像情人伴侣,走来手肘轻碰他,以赞许又轻快调侃口吻提醒。 “我想,这应该就是老汉斯连发十几条电报,催我们快马加鞭来看的天赐之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