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一个位置,抽起雪茄远远欣赏。 “好三,二,一。放” 施令声嘹亮,仿佛直穿头颅。 和大门等长的海报飞速落下,摊平成巨幅画作,举烟递至嘴边的霍子骥身躯猛震,一瞬间双眼失神。 黑,无边无际的漆黑。 同那黑色对望,犹如堕入深寒噩梦,惊恐万状。 红,强烈不安的深红。 视线瞥过红色,无形长针刺穿眼球,身躯颤栗。 以两者为基调的海报,像一个拼接而成的怪物,横空闯入世间。线条不知是用哪种方式勾勒,晕染模糊界限,远看尚且能辨别出一个人像,然而定睛细究,那深浅不一的色块里竟镶嵌着各式各样面孔。 他们有的呐喊悲哭,狞笑怒号,丑恶如魔鬼爪牙。有的笑意恬静,慈祥安宁,恍若天使临世。 说它是美的,可它却如此异样,充满令人不安的元素,愈是注视越禁不住心里发毛。 说它是丑的,但连他这外行人都不得不惊叹其技巧着色,受其魔力蛊惑,移不开眼。 “玛格恩特的肖像。嘶” 颤抖声音念出白漆书写的作品大名时,霍子骥被烟烫伤手指,顿时脱离眩晕。 也就看见那副他难以描绘的场景。 台阶上,人群不再嘈杂走动,他们像被魔鬼提起脖颈,踮着脚,高仰头,变成一个个木桩定在原地,瞻仰巨幅海报。 剧院位于繁华地带,人来人往,此处的异常安静引来旁观者注目,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不知何时起,双耳唯一捕捉到的声音只剩自己的呼吸韵律,与远方湖畔白鸽起落扇翅的动静。 但这有什么 那群傻乎乎的生物可不懂人类世界的疯狂。 霍子骥掐灭烟火,发觉手心已满是冷汗。 他这是在,恐惧 用力摇头定神,他小心翼翼瞟向海报,最终低头走向轿车。 车缓缓沿原路返回,延迟的喧闹人声在后方奏响。霍子骥终于呼出一口气。 “看来,我根本不用担心。先去挑个合适的面具好了。” 事况果真如霍子骥所料,甚至远超他预想。 仅仅半天,没有派遣多余人手宣传,没有开放多地售票所,一副纯手绘海报和离奇的入场要求登上当天各大报刊,引来的观客数量直逼安士白巅峰。 开演前半小时,剧院外还排着一条长龙。 白天来踩点晚上再抵达剧院,霍子骥目睹此等壮观景象,不禁吹了声俏皮口哨。 霍子鹭后于他下车,平静目光拂过各处。唯独经过那副画报时多停留片刻。 韦执事备好面具候在二人身侧,而开路担子,自然落在新侍从艾文肩上。 “借过,阁下。” “请让让,我们先生已经预定好位置了。” 艾文憨笑拨开队伍,他点头哈腰,耐心解释。然而这番做派还引起别人的不满。 一个醉鬼忽然拦住他们的去路,没戴面具,浑身散发酒气。 “怎么我排队好好的,还要让你进去霸占位置没看告示上的要求么,排、队” 醉汉四十出头,胡子拉碴,身板雄壮。看模样是集市附近的酒馆常客。 “但我们先生是有请帖的。”艾文不好意思解释,微笑依旧,“而且,不是一般的请帖。” “哈笑话,你们这些老爷少爷一天天的,这个有请帖,这个有贵宾优待,嗝”酒嗝打断男人的嚷嚷,他擦嘴时抬眼,迷糊中瞧见霍子鹭不拘言笑的脸,表情顿时变了。 “你瞎说什么,这哪里是先生,嗝、这是多漂亮的小姐啊” 男人歪斜着上前,伸手想摸一摸那美如幻象的脸庞。 手腕忽被扼住,身体腾空翻转最终四脚朝天。当艾文膝盖重压在他胸口将他压制时,他酒已醒了一半。 “先生,我们确实受到邀请,得到优待。但希望您在评价我们前,先看看自己是否有资格和立场。” 声音轻且速度飞快,醉鬼也只听去几个字,对笑容不复的艾文惶恐怔愣。 目睹新侍者的惊人身手,霍子骥不禁向韦执事调侃。 “看来跟对人后,你挑人的眼光也有所提升啊,是吧韦执事” 注视艾文笔挺有力的背影,韦执事默默点头,恭敬依旧。这场小插曲后,两位霍家少爷顺利抵达剧院上层。 霍子骥佩戴紫色金纹的半脸面具,这回他不再是最尊贵的宾客,只能目送霍子鹭再往上一层,自己则来到死党杰里尔的包厢。 十号包厢,杰里尔与那名千金相隔一个空位。这位金发小姐真如杰里尔形容的,只顾低头捧着书看。 而他的女伴也已等候多时。 劳尔身着蓝色洋装,翘脚霸占着躺椅。花哨的浅粉亮片面具也无法阻止她享用手指三明治,吃得津津有味。 门后帘子一动,劳尔便懒洋洋发问,“让淑女等你这么长时间,不觉得有违绅士礼仪么” 霍子骥“能坐成这样吃东西的,也不该是淑女吧” 才获对方娇嗔一瞪,他又被死党以叫酒为借口拉出看台包厢。 “你什么时候在哪里找来的这火辣小妞啊”杰里尔激动一锤他胸口,“我都想跟你换女伴了刚才她跟我聊了好久,我从没这么欢快过,我们、我们简直情投意合” 说到这,银行长之子手捂心口,一脸陶醉,“劳尔克劳德,劳尔连名字都那么可爱。” “我看可能是臭味相投。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霍子骥掰下死党的手,清心寡欲的模样令杰里尔瞠目咋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