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想起什么,他冷笑着嗤之以鼻。 “那女人刚进我家门,迫不及待从藏室拿走它想独占。作为警告,我砍下她买来的一匹纯血马的头,挂在她房间墙上。” 择明嘴微张,惊讶得不明显。 “后续几年她还想故技重施,反复送来东西示好,万事顺我心,暗地里总惦记着把我送疗养院,愚蠢可笑。我不禁怀疑霍昭龙把她留在身边,就是看中了她的肤浅和不入流。苍蝇嗡嗡叫得恼人,但随意丢给它一抔狗屎,它就只知道围着转了。” 胸针已别在择明胸前,霍子鹭两指捻着,似留恋地细细抚摸。 “她那德行,倒不如第一夫人。可惜,那又是个眼光狭隘的,要什么不好,非想讨一个烂到泥里的男人欢心。哈” 前两任夫人留下痕迹甚少,大抵是两者死亡得离奇,又或是如今的伦娜夫人有意抹除一人存在,妄图彻底取代。择明不禁追问。 “这么看来,您更敬重她。是因为,她与您母亲很像” 第一下咬牙霍子鹭想要喝斥,恼怒于被说穿的耻意,但人可怕的习惯顺应奏效,被择明时常冒犯久了,他失去发怒能力,冷冷瞪视。 择明又开玩笑地提道。 “我听说,伦娜夫人原本想拆除迷宫花园,好建另一栋她的别院。被您以看不到好风景为理由搁置了。” 何止是搁置。那时图纸已定工人找全,只差动工却被他否决,彻底取消。 将红钻擦拭得晶莹剔透,霍子鹭满意收回手,也背过身少有地叹息。 “站得越高就看得越远越多。我在七楼,不知道朝下观赏了多少好戏。” “我对她不喜不厌,只是看不惯她重蹈覆辙,为她不值。自己一心一意爱护的,却是取她命的。” 风比此前任何一次猛烈,穿过林道,让树叶吹奏挽歌。霍子鹭眼神陡然锐利,肌肉绷起。 “出来。”他朝灌木靠近半步,“不要等我叫人把你打成筛子,抬出来。” 草丛窸窸窣窣半晌,走出道佝偻身影,灰头土脸的,留着一把络腮胡像炸开的云流,凌乱邋遢,穿戴侍者衣帽。 但这远离宴会主场,算是庄园通往仓库牧场的交接地,哪来的招待客人。 “你主人,哪家的。”霍子鹭问。 男仆费劲比划,张嘴发出咿呀怪声,随后焦急绞着手不敢再有动作。 “噢。”择明打量半晌恍然道,“这是费尔南阁下家的,叫摩尔的是么哦,我忘了他耳朵受过伤,听不太清人讲话。我把他领回费尔南阁下那吧。” 见过巴迪费尔南几次,霍子鹭有些许印象,将缩手缩脚的男仆端详许久没看出问题,他摆摆手懒得理会。 “该轮到霍昭龙下来了。我先回去。”离开几米又折返,霍子鹭重重点着择明心口,胸针旁边,“你记住了,给我保管好它。” “好的先生。我莱特莱恩到死都会戴着。” 张嘴轻骂了句晦气,真实明媚的笑却爬上脸颊,霍子鹭走远时步子都比刚才有活力。 微弱灯光下,只剩男仆择明两人。 择明“所以要我领你去哪里吗摩尔先生。” “果然瞒不过你,闪蝶先生。” 男仆低头憋着笑,缓缓直起腰。他摘了帽子,露出一双仿佛能在暗处发光,如火如炬的眼睛。熟悉的声线,语气则以截然不同。 “鉴于您看起来不是专程回家的,那我只好说一声,我很高兴再见到你,子晏。顺便一提,真漂亮的胡子。” 霍子晏被逗笑,很快又被忧愁支配。 “那莱特你有看到我留的” “是的。我都看到了。” “那你怎么还不走” 霍子晏焦急按住择明双肩。 “这里太危险了。就算你现在和新市长一起,可等时候到了,你恐怕也逃不掉。” “逃不掉什么对了,”择明故意似得挑在这说,“我还没问,你装成这样回来是做什么呢” 谈话到这,霍子晏支支吾吾。总算有点曾经木头人的影子。 “我相信你不会告发我。所以请你也相信我,我绝不会伤害你。”喃喃着像给自己定心,霍子晏最终回答道,“我来,是为了取武器的。” 见择明一副意料之中的淡然,他神情愈发坚定。 “离开这家后,我见到太多事,也想了很多。我意识到,这个庄园、整个城郡,不,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不能再如此生活下去。” “豪商巨贾拉帮结派,打着丰收宴的旗号一年又一年霸占耕地,酒水布匹食物建材,强占所有资源市场,雇佣穷人却把工钱压到最低。他们越来越富有,富有到开始自找恩怨情仇、勾心斗角的烦恼,却不知道随便走进街上一栋屋子,里面一家人都还在为明天怎么活担惊受怕。” “有什么,必须要改变了,就算会先把人间变成短暂的炼狱。莱特,你懂我的意思吗。” 着手筹划时怀揣雄心壮志,不曾动摇,可如今站在沉默的青年面前,霍子晏心忽然跳快得厉害,好似回到初次收到黎明闪蝶的画纸那日,仿佛被神明审判拷问,心如火灼。 “如果是你做的决定,子晏。我相信,那一定有他正确的道理。” 择明搭上对方肩,给以无尽鼓舞,末了调侃道。 “就是小心点胡子,别烧着自己了。去吧。” 灼烧身心的最后一簇烈焰熄灭,霍子晏彻底摆脱挣扎,厚厚假胡须遮不住狂喜。他再次提起信中的邀约。 “等一切结束,我们再离开,一起去紫罗兰开满山野的乡村。” 择明回以浅笑,似是同意了,而后两人就此分开。他装无事发生回到酒宴,霍子晏则凭借居住霍家多年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