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了一句,随即,他慢慢地走了出去。 两名狱卒立在左右,望一眼仍跪在地上的女娘,表情便与见到什么牲畜并无两样。 他们都是此间负责刑讯的老手,任你王侯将相,美人无双,送到这里,便就成一坨待处置的活肉而已,他们已是做好准备,齐齐望向恭送走才那人返身入内的袁值,只待他一声令下,自刑具库的诸多刑具便一一施加在这女娘的身上。 袁值走回到屋中,望向地上的卫茵娘。 卫茵娘此时已不再是才面对皇帝时的额面触地的姿势,她虽仍跪地,却慢慢直上身,望向对面之人。 “先出去,都退开。” 在这个地,他是主宰一切的最高之人。 二狱卒一声不出,退了出去。 咣当一声,门紧密地闭锁了,屋内只剩下卫茵娘和袁值二人。 袁值走到她的面前,缓缓地蹲身下去,望着面前这一张春月一般的粉面,开口说道:“才陛下的意思,你当是明白的。连陛下都亲自过,事已至此,我劝你一句,陛下知道什么,你交待便是。否则,恐怕我是保不住你的。” 卫茵娘看着面前这蹲身与她近在咫尺、令京城中人闻风丧胆的宦官,与他四目对望。 “太子与我往之事,是不是你搞的鬼,告到了陛下的面前?”她忽发。 “是。”袁值应道。 “金风楼的老鸨数年一直在监视着我,连太子都蒙在鼓里。是不是受了你的指使?” “是。”袁值再应。 “啪”的一声,卫茵娘抬手,向着他的一侧脸面狠狠抽出一掌。 袁值不及防备,扇得面脸侧向一边,回过头,见她因用力过度,挥掌之后,人跌坐在地,。 “陛下原本已将我彻底忘记了。一个旧日罪臣的女儿,沦落教坊的贱人而已。若不是你长久蓄谋,故意为之,我何至于陷入今日的绝地?” 袁值她如此抽了一掌,面上竟不见半分愠色,只微微皱眉地看着她。 “你以为我和太子的事败露,太子往后不能占有我了,我失了靠山,暴露了和李延的往,为求得一命,就会投向你的怀抱,以求庇护?” 她看着袁值,一张娇面露出鄙视的冷笑。 “你倒是说说,你本是什么算的?令我诈死,瞒过皇帝,往后隐姓埋名,做一只受你圈养的笼中雀?你这阉人,你坏了我的事,又何必在我面前假惺惺地充作好人?做什么,你便是,当我会怕吗?” 袁值的眼皮子抽跳,目光慢慢转为阴冷,却仍未应声。 卫茵娘显是恨极此人,或是真的不活了,冷笑着挺胸向他靠去,继续羞辱:“你不就是睡我这具皮囊吗?有什么遮掩的?多年前,我还在教坊作歌伎,第一回遇你,你看向我的眼神,直勾勾若要剥我衣裳,我便知你是看上我了。趁着我还有几分姿色在,你若睡得动,拿去好了,就在此地是无妨。但我告诉你,不管你在外面如何位高权重叫人害怕,你在我这里,就是一个阉人!连个男人都算不上!” 袁值目中如有暗流涌动,额角青筋突突地跳。他自卫茵娘面前站身,居高俯视着地上的女子,她此时已是闭目。 他缓缓点头:“既如此,恕我得罪了。” “人。”他朝外唤道。才那二卒重又入内。 “上刑。” 他的目光落到卫茵娘那一双如若剥青葱的纤手之上,冷冷地道。 傍晚,六街暮鼓响之时,袁值再入紫云宫。此时韩克让恰刚从里面出,因为还是没有得到下属裴萧元的下落,遭受到皇帝的训斥,此刻未免沮丧,思忖着皇帝何事如此焦急要催见人,一向稳重的这个下属又到底去了哪里,迎面遇到袁值,见此人神色凝重,步上宫阶之时,目光落地,似怀有心事,竟连他走出宫门未察觉,倒是少见,便停了停脚步。此时袁值才看到他。因这二人平常无往,这里碰见,略略点头,就各自走了过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袁值走到宫门前,扭头,又看一眼匆匆离去的韩克让,随即收拾心绪,入内求见。 皇帝坐于外殿,披衣在阅奏折,见他,停笔,抬头:“愿意说了?” 袁值当场跪地叩首:“奴无用,已施加重刑,却未能审出半句话。那秋娘已受不住,昏死过去,怕陛下这边在展,故暂停用刑,先向陛下回禀。” 皇帝沉默片刻,再:“此事,你如何看?” 袁值迟疑了下,道:“陛下既,奴便斗胆告。此女貌似柔弱,实则心性硬铮,已对她施加拶夹,十指连心,莫说妇人了,便是寻常男子,少有能抵住不松口的。以奴看,她仿佛求死心切,便是再上十倍酷刑,怕是无用。” 皇帝冷冷抬目望去,“原如此。但莫非你是忘记了?朕走之前,是如何交待的?” 袁值急忙再次叩首:“陛下之言,奴岂敢忘。奴以为,此女如今留着条命,对李延那里的事,将或还是有些用的。” 皇帝点了点头,“确实。不过,朕记得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此前主张处死的人是你,今日要朕留命的,怎又是你?” 袁值猛一停顿。 “你向下手不会心软,这是朕重用你的原因之一。” 皇帝搁笔,面上露出饶有兴味的表情,“怎的今日,你就怜香惜玉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袁值额上浮出一层薄薄水光,片刻后,咬牙重重叩首:“奴蠢钝至极,竟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