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燥闷,面前站了一堆人。
焦侧妃近几日夜里休息不好,精神不济,胸口憋闷的难受,急待苏景玉帮她诊脉开方,让逢月带着子溪在府里随便逛逛,又命仆妇在花园四处备好茶点伺候着,林玉瑶与姜姃也识相地跟着出去。
侍女取来腕枕放在案几上,焦侧妃皓腕轻抬,客套地请苏景玉为她诊脉,苏景玉搭脉片刻便道:“侧妃身子无碍,麒麟草还需继续服用些日子,我调个方子,可保侧妃夜里安眠。”
焦侧妃听他这样说心情大好,吩咐侍女将早已备好的文房四宝取来。
焦氏极为重视林玉瑶与陈勉的亲事,毕竟女儿年纪不小了,经不起蹉跎。
今日带着女儿登门,就是为了与陈勉当面聊上几句,若他真如传言中的才貌俱佳,便求着堂妹出面将亲事定下,可一直没听她提及陈勉半个字。
先前坐了半晌也不敢问,这会儿趁着她高兴,顾不得苏景玉还在场,含笑问道:“娘娘,陈公子今日可是临时有什么事吗?”
焦侧妃慢条斯理地等着侍女为她理好袍袖,问过时辰,妖娆转眸,“就快到了,堂姐别心急,再多坐一会儿。”
她拈着帕子沾了沾脖颈上的细汗,意有所指道:“要我说姻缘这事啊,还得信命,是你的就是你的,跑也跑不掉。”
“娘娘说的是。”焦氏僵硬地笑了笑,不再言语。
苏景玉坐在侧边的小几旁低头写方子,听着这对堂姐妹之间的对话不禁想笑,内心颇为庆幸当初是逢月稀里糊涂地顶替了林玉瑶嫁给他。
陈公子,她们说的想必是鲁国公家那个陈勉,上次来衍王府的时候同他聊的很投机,才华人品均是上等,样貌也周正,同林玉瑶凑成一对着实可惜了。
原来今日除了他之外,还有陈勉这位男客,苏景玉担心陈勉来了之后他不好脱身,写好方子便起身向焦侧妃叮嘱道:“这药需连续服上一段日子,晌午炎热,侧妃大可命人在房里放置些冰块解暑,只要不过于贪凉即可。”
他来不及听焦侧妃客套,接着拱手,“逢月身子弱,请容我出去看看她,先行告退一会儿。”
焦侧妃对焦氏出尔反尔,让逢月替嫁的事难免有些不满,只是收了她不少贵重礼物,不便多说什么,眉尾一挑,故意提高了音调向苏景玉笑道:“逢月真是命好,有苏世子这样疼爱她,快去吧!”
焦氏听得出堂妹是故意说给她听,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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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才逢月带着子溪先出了香雪居,犹豫了一瞬,站在门外等着林玉瑶出来,想同她打声招呼再走。
林玉瑶没料到逢月会站在门口等她,只当她是故意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苍白的脸上像是浸着一层寒霜,冷眼瞟过她,双手挽着月白色绣着青花的轻纱披帛,挺直了脊背从她身边走过。
姜姃更是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白眼翻上了天,摇着团扇跟在林玉瑶身后,走到逢月身边时故意用肩膀撞向她。
逢月被子溪挽着,身子轻晃了晃,并不意外姐姐对她的态度,却免不得心酸和委屈。
子溪只知道林玉瑶是逢月的娘家姐姐,不知二人之间有何过节,不便多说,牵起她的手关切地唤着嫂嫂,声音和煦如风,瞬间吹散了她心底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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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晒的人难受。
逢月第二次来衍王府,轻车熟路地挽着子溪去花园的树下乘凉,指着西边那座邻水的小榭,同她说起上次独自在那里折柳条来玩,结果不慎将柳条滑进水里,蹲在靠椅侧边够了半天也够不到的往事,只是没有提起祁沐恩。
子溪看得出她刚进入苏府时与苏景玉感情不睦,所以前次来衍王府时才会一个人待在水榭边,如今见到两人越发甜蜜,欣慰地笑笑,将对苏景玉延续了十年的绵绵爱意彻底放下。
不远处,仆妇端着茶盘过来,逢月正打算问她小郡主李元君在不在府中,好找她一起聊些闲话,将子溪介绍给她认识,还没等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李元君的声音。
“林逢月”,李元君穿着一身浅灰色的骑马装火急火燎地跑来,攥起逢月的手腕便走,“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年纪不大,力气却不小,逢月一时不备,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小郡主,你慢些。”
她边走边回头看着还站在原地的子溪。
孟子溪听逢月说起过这位小郡主,知道她虽任性了些,人却不坏,初一见她也觉得有趣,向逢月指了指地上,示意在这里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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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君一声不吭地拽着逢月小跑到上次见面那片草地。灌溉过的芳草已经长的过膝高了,各色野花开的姹紫嫣红,随风掀起一层层细浪。
逢月见她这一身装扮,还以为要她陪着骑马,左右看了看,一匹马都没见到。
李元君松开手,向前迈了两步,双手抱膝坐在草地上,逢月看出她心情不好,也不问她,走到她身边坐下,等着她开口。
骄阳似火,晒的逢月身上汗涔涔的,翻出帕子沾了沾脸颊上的细汗。
“林逢月,你出嫁之后过得幸福吗?”
李元君揪了根狗尾巴草用指腹搓着,略带稚气的嗓音一本正经地问着与她的年纪不甚相称的话题。
逢月有些意外,随口答道:“还好,郡主为何这样问?”
李元君手上的动作停下,转过头来端详着逢月那张没有一点疹子的痕迹,比前几日更美的脸。
“他们都说定远侯府世子放荡无理,我看他对你挺好的,端午那日他看见你的脸变成那样,急的抱起你就走了。”
逢月听出她的语气有些伤感,猜到她定是受了委屈,又不知为了什么,该如何劝慰,轻声唤她,“郡主……”
“林逢月”,李元君打断她,闷闷地开口,“我喜欢杨艇,他也喜欢我,可父王不同意,说他痴心妄想,侧妃还跟着添油加醋,父王一气之下将他赶出王府,还说要把我关到别院去。”
说到此处她情绪越发激动,狗尾巴草扔在地上,巴掌大的俏脸泛着红。
“侍卫怎么了?难道他待我好不是最重要的吗?我十岁起他就陪在我身边保护我,父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