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那封信了。”
游轮甲板上,安德森.胡德背靠着躺椅,像在场的其他人一样悠闲的晒着太阳,向法图娜展示他所得到的那份“邀请函”。
白色的信封上印着一个鲜红的唇印,和法图娜手中的一模一样,想必出自黛斯特妮之手。
而信里也只有短短一句话。
“来拜亚姆,我能为你提供你想要的。”
法图娜嗤笑一声,这看上去,确实像是小说里的反派为了把目标钓出来常用的借口。
能提供不意味着会提供,会提供不意味着能成功,这封信完全就是在玩文字游戏,对各种重要的内容避而不谈。
确实是黛斯特妮那种骗子会使用的话术。
安德森倒也不是笨蛋,那为什么他还是会踏上赴约的道路呢?
“你应该明白,信里说的内容有多不可靠。”
法图娜把那封信甩回安德森怀里,而安德森只是微微抬起下巴,微笑不改。
“只是好奇,这家伙到底觉得什么是我所需要的。”
“就为了这个理由?”
安德森把那封信拿起,用指头弹了弹信封,说道。
“而且这人送了张头等舱船票,不用白不用啊。”
毕竟这艘船可是狂暴海上,以豪华的头等舱出了名的绿洲号,头等舱的船票定价就高达数百金镑。
无数名流出门都渴望能坐一次绿洲号的头等舱,而头等舱的数量少,想坐的人多,船票在黑市上被炒到了上千金镑。
安德森很少这么奢侈,把钱砸在头等舱船票上,既然有一位大手笔的陌生人士愿意资助,他自然也有一试的想法。
虽然大概这只是黛斯特妮偷来的,法图娜在内心腹诽一句。
虽然黛斯特妮看上去很有钱,而且亚万庄园的支出也不能一昧依靠她的偷窃,偷多了也会有被官方非凡者盯上的风险的,就此而言,她本人肯定是有一笔数额可观的财产。
但这船票大概还是黛斯特妮偷来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也是受邀的?总不会通过占卜吧。”
法图娜嗤笑一声,她没有穿制服,没有带手套,信封也没有贴在身上,安德森到底怎么知道自己是他的同行人的?
“诶,这个可就要从另一件事说起了!”
安德森弹得坐起,指了指法图娜背上不离身的那个琴箱。
“你在跟那琴手买这个箱子的时候,我就在边上,在你掏钱的时候看到了你的那封信,一眼就认出来了。”
法图娜仔细回忆着买琴箱时的情况,那时甲板上确实好像有一个金发男人朝自己的方向打量了两眼,至于为什么她会有印象。
因为那个男人的伪装实在太劣质了,想偷偷看几眼,以为自己没被发现,但法图娜早就注意到了他,在回房的路上迅速甩掉了他。
那家伙原来就是你啊。
不等法图娜就此对他再嘲讽几句,安德森继续发话了。
“我的第一印象就没出过错,从你的走路方式,做事风格,说话语气来看,我对你的真实身份有了一定的猜测……”
“哈?”
法图娜有点搞不清他打算说什么,但还是耐心地听他说了下去,到时候再出手给他一拳也不迟。
“你一定是风暴教会的吧,真的好少见风暴教会的女性代罚者啊。”
“……”
法图娜的面部被阴云笼罩,但安德森还沉浸在他那天才的推理之中,点评着法图娜的各种细节,以和风暴教会扯上关系。
“你看你的表情,我猜的果然没错,你一定是水手途径的。”
安德森看了法图娜的表情,反而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她的额头上青筋冒起,藏在外套下的那柄原本一直散发着淡淡红光的刺剑,此刻也黯淡了下来。
“你们猎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这么会惹人生气啊。”
……
“你是执夜者,所以呢?”
笛卡尔的眼睛滴溜转了两圈,有些不明所以然,面前名叫维罗的男子畏畏缩缩踌躇这么久,就是为了告诉他“我是黑夜教会的执夜者,你给我小心点”?
维罗挠了挠后脑勺,还是有些不自信,索妮娅看见他这副窝囊样子就来气,从背后狠狠地给了他一脚。
“你就直说!笛卡尔这东西有啥没见过。”
“什么叫这东西……算了……”
笛卡尔虽然还想纠结一番她话里所说的,但眼下似乎并不是该纠结这事的时候。
维罗被索妮娅踹了一脚,差点扑倒在地上,他揉了揉被踹了的后腰,终于把话说出了口。
“先从我的梦开始说起吧……”
数天以来,维罗一直做着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那是他最后的记忆。
梦中,维罗走在回教堂的路上,他哼着歌,把手中的钥匙高高抛起,看着它反射出绯色的月光,然后落回他裹着红手套的掌心,如此反复,是他打发时间的习惯。
本应是一切如常。
但这次却不同,最后一副清晰的画面,是一个倒影。
一个身体是人形,头颅却是多种兽类并存的可怖黑影。
随后的记忆,被苦痛彻底打碎,封印在脑海的最深处,无法触及。
每一寸肌肤都在哀嚎,每一块血肉都被寸寸撕裂,视野里只有从自己身上如雨落下的鲜血,滴滴黏连,染红泥土。
这痛苦几乎要把他逼到失控了。
“妈妈,为什么遭受这般痛苦的会是我呢。”
即使是清醒时再次回忆那个由破碎记忆构成的梦境,维罗也感到恐惧,但这也是他脑海里唯一的一段记忆了。
笛卡尔看着维罗略微有些颤抖的身影,在心里默默念到。
“凯茵,你应该在吧。”
随即,凯茵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我一直在听,也已经在看了,他没有说谎。”
凯茵的小小身影漂浮在维罗的意识岛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