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愿全身绷得很紧,双腿沉得像是灌了铅,越是挪却怎么也使唤不了。
她急得额角渗出细汗,呼吸变得急促。
手腕忽然被握住,她惊恐般回头,对上周寰那双漆黑沉静的眼眸,静静愣住。
周寰的眼神干净澄澈,不但没有追问她怎么回事,而他看过来时,竟然有种“相信我,我在”的安心感。
她狂乱的心跳似乎被抚平。
整个人被注入一种力量。
是温和的,稳定的。
转眼间,庄引来到了跟前,目光不善地打量着周寰。
他嘴里却含着她名字,“愿愿——”
岑愿默默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的同时看向男人,满眼淡漠疏离。
语气更是冷漠,“庄先生,你还是叫我岑愿。”
顿了不过几秒,她侧头看了眼周寰,“我不想让人误会。”
庄引微眯着双眸,眼底黑雾沉沉,似乎忍耐了许久,听见她这么划清关系,推了推眼镜儿,哂笑了声。
他抬下巴点了下周寰,“他谁?”
语气强硬泛冷,仿佛质问岑愿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岑愿刚想开口,就被他周寰捏了捏手臂,暗示他来说。
周寰面带笑意,“庄先生是以什么身份问呢?”
不轻不重的语气却透着无形迫人的姿态。
庄引显然没意识到他这么问,怔了一秒钟,“有什么区别?”
周寰回他,“若是普通朋友,我认为你没这个身份。若不是……”
其实他这话问的巧妙,不光是明面上让庄引难堪,实则也在探究两人关系的虚实。
“那就让愿愿自己说。”他叫她愿愿。
言辞间充满了占有欲。
岑愿惊讶看他,刚好周寰也在看她。
他的眸光那么沉,那么有分量,像无形的力量让她依靠。
岑愿眨了眨眼,“庄引只是我工作伙伴。”
她很不想提起的,也是她不堪的过去。
他顿了一秒,轻笑声,“那庄先生,这就算过问我们的私事。”
庄引不愧是做自媒体的,很会抓字眼,“我们?”
“不然呢?”岑愿说。
庄引半晌没说话,眼神直勾勾盯着岑愿,舌尖顶着口腔,似讥似讽地牵了牵唇。
“岑愿,你比以前长进了。”庄引说。
周寰不动声色将岑愿护在身后,轻悄悄地拍拍她手背。
掌心温温的,让人安心。
“庄先生远道而来只是为了送句评价给愿愿?”周寰问道。
庄引低头,习惯性推了推眼镜,沉默几秒后,重新抬起视线看向岑愿,“跟我聊聊。”
真是个强势的男人,求人也没有求人的姿态。
周寰耐心发问,“私事还是公事?”
这次轮到庄引落了下风。
他嘴角挂着嘲意,“都有。”
说完,他将矛头指向岑愿,“你敢让他听么?”
他的视线就像一张细密的网,看过来那一瞬将她牢牢困住,那种毛骨悚然的寒凉感从脚底立刻窜起,岑愿刚平静下来的心跳又如临大敌般狂跳,身体紧紧绷成一道。
那些拼命想遗忘的事情全都浮现眼前。
透过幻灯片一样的画面,她看见了庄引那张满怀得逞笑意的嘴脸。
他带着满身好意靠近,轻轻一伸手,就将她推入悬崖。
而他还无辜地摊了摊手怪她没站稳,跟他没关系。
岑愿面色苍白,咬着唇,沉沉呼吸一口后抬起眼睫,“你跟我过来。”
庄引猜测的不错,她确实不敢。
至少,现在不敢。
为了安抚周寰,岑愿转过身,勾着他的衣摆轻轻晃,抬起头看见他不满的眼神抿抿唇。
下一秒,她直接勾住他手指。
周寰身体僵了下。
表情也僵。
岑愿指尖轻轻挠他,轻声细语哄着,“等我。”
只需要两个字,周寰眼底的不悦被打散,他捏住她的手指低头凑她耳边,用两人才听得见的气声问她,“我什么身份啊,就让我等你。”
靠的近气声又低,还有几分玩味的痞坏。
岑愿感觉耳朵被碰了下,痒痒的感觉在蔓延,耳下那片肌肤慢慢泛红。
这种时候他还说这种话。
周寰这人真坏。
岑愿没吭声,周寰又嗯了声追问。
岑愿咽了下嗓子,“你觉着呢?”
周寰怔了下,就见她松开手指,跟着庄引走到一旁,他低头看看手指上空掉的位置,很轻地搓了下那块皮肤。
庄引走后,岑愿一个人站了许久。
等到激烈狰狞的情绪彻底平静下来,她才转身往家里走。
视线漫无目的的游荡,没办法定格,就像此时被庄引拆穿的她,好像寄蜉蝣于南川岛,却没有真正的落脚点。
隔了一段距离,她看见周寰等在院门口。
那块没开灯,那块黑漆漆的,依稀能看见大概轮廓,他松散地倚着墙,半条腿曲着模样随意的很,只是在他手里多了个物件,抬手送到嘴边时,会有薄薄的白雾从唇指间溢出。
他在抽烟?
岑愿从没听过周寰抽烟,也没见过。
细细想来,他平时身上也没烟味。
难道是……
岑愿心里生出一种恍惚情绪。
她加快脚步往他那边去,听见动静的周寰此时抬起头看来,几乎下意识地将手往口袋里揣,做贼心虚似的藏着什么的同时直起身,往她这边来。
距离一步时,两人同时停下。
岑愿朝他伸手,却不说要什么。
周寰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到手心,不明白地“嗯”了声。
尾音上扬,轻轻咬着,透着傲娇。
见岑愿不开口,他又问,“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