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而入。 刚刚结束了一场短暂的视频会议，青端坐在漆黑油面的办大桌后，目光落在一份文件首页，这时抬头问他：“去玩了？” “是啊，把更衣室门踹坏了。” 焦躁具象化之后就变成某种疼痛，邝泉垂下帘，心头突跳，瞥见手上已处理过的伤口。 他是去看那个仆人的伤势。 “岐玉，你今晚回东宫，还是在学院里住？” “学校。” “为什么？” 岐玉坐在桌沿，低头看了他几秒。 邝泉的表一贯给人以孤高的印象，以至于很像是能将情绪一秒抽离进入工作状态的人，但事实恰好相反。 青面无表情，瞳仿佛凝固物，他的虹膜颜色极深，像是从夜里剜下来一块做了他的睛，连带着一些黏稠翻滚的浪潮云雾……情绪泛滥得，给人感觉像是阴郁失控。 他无法理解，身靠近了些，第二次问道：“为什么不和我去东宫？” “你得冷静几天。” 一阵沉默，伴随衣料摩挲的声响。邝泉今日穿着症状，鸽灰的手工西服熨帖地覆于紧实的成熟身体，而他垂首松开了一道竖纹的靛蓝领带，一端绕在指间。 岐玉见过诸多试图控制他的男人女人，以各种方式，权势，财富，笼子，绳索，领带，诸如此类。他们都长着类似的面孔，阴郁的，狂热的，压抑的。 他被捏着下颌，亲吻嘴唇，就算是这样面目冷淡尊贵的太子邝泉，唇舌也是柔软而灼烫，含着他的舌尖舔。 邝泉分明是在生气，但不愿争辩而干脆就此坐实了他确实无法冷静。 与情敌打完架回来吻他的小男友，有何不可。 之后的事，就有些踩过了线。 厚羽绒服是被剥开的第一层，里面是一件宽松的短袖棉T恤、运动长裤。 手伸进去，捏着后腰又往下谈。 漆黑的办大桌仿若一张巨大的画布，此时绘制着雪色光裸的后背和大腿，以邝泉的双手和一个个吻……很快就被制止了。 “我不想在这里……下次吧。” 岐玉望着天花板，有些短促地喘着气。 “好。” 邝泉舔了舔唇，慢慢松了手，将他的鬓发聊到耳后，吻他的侧脸。 少汗湿的发丝黏在角，像一抹晕开的线，他此时也低了头，浅浅地、缓慢地与他回吻。 呼吸急促，喉咙发干……整个室内都是沉沉的嗳昧气味，岐玉掌控了他，以几分钟的温柔和搪塞，是他在渴求，所以感到餍足而又不满。 “我要回宿舍了。” 岐玉穿好了衣服，与他道别。 回身给了他一个吻，落在眉心。 邝泉维持着平静，拈了支打火机在手里。 少朝他笑得很甜，挥手了句拜拜，别送我了，我想一个人回去。 邝泉嗯了声，垂和他贴了贴脸颊。 他送岐玉到楼下，看着他裹着厚厚羽绒走在雪地里，在视野里慢慢消失。 下了雪，路上湿漉漉的有点滑。 岐玉低头看路，心不在焉。 他倒吸了口气，脚步虚浮地走到路边休息了一会儿。 身上黏黏地被风吹得泛冷。 【宿主，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系统无法理解。 ‘别发疯了001，找个班上吧。’ 岐玉并不觉得自己有何问题。 是系统因为控制不了角色，不断挣扎扭动。 ‘你以后还会见到更多剧情崩塌的。’ 他笑道。 【我知道你在乎岐闪，但人死不能复生，他只是纸片人。】 ‘你以为我是笨蛋吗……我当然知道岐闪不是实存在的人。’ 岐玉慢慢调整着呼吸。 太冷了，心跳砰砰作响。 他们都心知肚明，即便他用积分兑换了家人探视机会，所谓的“父母”也只是数据做的虚拟形象人物。 他在原世界的亲人，死光了。 他们还没有老去，就死于谋杀。 可笑的是后来他发现自己的世界只是一本书……他不是主角，而是故事的反派，反派需要黑化，所以他的父母都死了。 以至于他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对岐闪也生执念，不希望他被新王处死，希望他能活下来，他其实心里知道岐闪只是另一个角色，本质上不是他的亲人，这不是他的世界，只是别人的故事。 只是每每想那些旧事，岐玉都感到一种难言的痛苦，但就连这种痛苦，也是世界意识期待的。 快点做某某事，去和男主这样……去找男主…… 总有声音在他耳边这样。 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现在弄成这样混乱的局面，太好了。 他琢磨着：‘你和管理局永远也得不到想要的剧情，人是不能被程序控制的，你根本不懂。’ 【……】 系统也有些受不了，为什么岐玉到了别的世界，也能把剧情搅得一团乱？！ 明明初一切都很正常！ 岐玉听到系统噤声，就知道它也没了法子。 不过，主角们凭什么那么快活？ 远处仍是茫茫雪地，什么也没有。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