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朝,安王府。一间屋子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阿爹,阿娘,阿兄,阿姐,阿夏错了。阿夏错了。”声音凄冽,痛彻心扉。新来的丫鬟被这凄冽的声音吓到害怕的问着掌事姑姑,“姑姑,那间屋子住的是谁啊?”掌事的梅姑姑瞥了一眼那屋子,眼里划过一抹同情,“哪里面住着的是慕府三小姐,安王的正妻。”
“啊”丫鬟发出一声惊呼,赶紧捂住嘴鼻,“是前两天被午门斩首的那个慕府吗?”慕大将军通敌卖国,慕府上下,上至八十老儒下至三岁孩童,均被退出午门斩首,刽子手杀到后面刀都卷刃了,血流成河,尸首堆积在闹市,无人收尸,发出阵阵恶臭,引来无数的蚊虫叮咬。行人路过都纷纷侧目捂住口鼻,不忍直视。
梅姑姑沉默不答,无声的给出答案。
丫鬟支吾道“那圣上说的是满门抄斩,那里面这位......”
梅姑姑看着面前的屋子,也许明天安王府就没有什么王妃了,叹了口气,“走吧,各人有各人的命数。”
此时屋内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女子跪趴在地上捡着地上被摔碎的玉佩渣子,她一点一点的挪动着在地上攀爬捡起地上的碎玉渣子,仔细一看那女子下半身既然是空荡荡的,她的腿被人从中砍去,她竟是靠着双手在地上爬行蠕动!可惜玉佩碎的太离谱,很明显拼凑不起来了,玉佩渣子刺破了女子的手,而她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只拼命的把碎玉渣子拢在一起,捧在手里,贴在脸上。疯疯癫癫的叫着,“阿爹,阿娘。”要是京中贵女站在这里怕是任谁也想到这个疯疯癫癫,行走困难只能靠双手爬行的女子是曾经的京中贵女,备受宠爱的慕府三小姐慕临夏。
看着面前疯疯癫癫捧着碎玉渣子的慕临夏,温城渡怒从心起,一挥袖子,“够了,慕临夏你还要装疯卖傻到什么时候?慕府已经没了。”
“何况慕府谋逆,罪该万死。只是斩首而已,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恩赐?多么可笑!”慕临夏低声嘶吼,面目狰狞。多么可笑,原本慕家可以荣华富贵过完这一生,结果就因为她的识人不清,她的非温城渡不嫁,把慕家卷入夺嫡风波,害大哥惨死,崔氏嫂嫂一尸两命,祖母年过半百还要拄着拐杖为慕家到处游走,被人嗤笑,含恨长辞。而彼时的慕临夏被剜去双腿,连祖母的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不孝如斯。而被慕家一路护送登上太子之位的温城渡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倾覆慕家,至慕家于死地。
温城渡慢条斯理的拨弄转动着手上的碧玉戒指走到慕临夏身边捏起她的下巴嗤笑道,“慕临夏,当初你们慕家为了逼我娶你,抢了婉儿的王妃之位,还下药毁了婉儿的清白,让婉儿被逐出京城,让她一介弱女子与虎狼争食的时候,可有想到今日?”
慕临夏看向温城渡边上站着的苏婉儿,温婉美好,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而自己就是那个恬不知耻,破坏他们感情的第三者。苏婉儿被诬陷下狱,温城渡就要慕府家破人亡,苏婉儿走路被绊倒,温城渡连调查都没调查就认定了是自己干的,硬生生的让人剜去了自己一双腿。甚至自己的丫鬟只是据理力争了几句,就被赐死。只是,慕临夏喃喃低语,“我慕府从未害过她,我不知道,我想把这王妃之位还给她的,我......”
温城渡听到这话就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天长笑“还?笑话,婉儿才是本王认定的妻,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婉儿相提并论?你和慕家让婉儿承受的痛,我要你们慕家千倍百倍偿还!”说罢他蹙眉挥手示意手下小厮,不一会小厮就端上一碗漆黑的汤药。“把这碗药喝了。”
慕临夏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满心凄凉。她知道,“满门抄斩,一个不留,终于轮到我了吗?”
慕临夏心灰意冷,所见满目疮痍。她盯着眼前的温城渡,眼里无悲也无喜。这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啊,为了这个人,让慕家陷入皇权争夺,一步步把他推上太子之位,一步一步把慕家推进火坑,结果换来的就是功高盖主,换来的就是今天这个满门抄斩的下场,慕临夏你可真可悲。
“温城渡,我诅咒你,有一天也如我一般付出真心被人践踏,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你!”
“王爷,姐姐只是太难过了,她不是故意忤逆您的,妾身服侍您回房歇息吧。”苏婉儿温婉的依靠在温城渡身上,双手柔若无骨的给温城渡按摩着娇声说道。
“也好,本王也乏了。” 温城渡捏了捏紧蹙的眉头,吩咐手下,“喂王妃喝药。”说罢转身离去。
“用不着,我自己来。” 慕临夏决绝的夺过下人手中的药碗,一口饮下,“温城渡,若有来生啊,我慕临夏绝对绝对不要在喜欢你。”说罢把瓷碗往地上一摔。四溅的碎片,迸溅到正要迈出门槛的温城渡脚下。
“慕临夏你......”温城渡把苏婉儿护在怀里,话还未说完,就见慕临夏一口鲜血喷出,将面前的梁柱染红。
慕临夏声音低微,微不可见,“阿爹,阿娘等等阿夏......” 声音低微渐渐的没了气息。
下人颤颤巍巍的上前,探了探慕临夏的鼻息:“王爷王妃薨了。”
“罢了,让余老婆子准备副薄棺吧。”温城渡捏了捏鼻尖,挥手道。
“是,小人这就去办。”
一声响雷,照的屋内锃亮,下人颤颤巍巍走上前,那女子双目圆睁,竟是死不瞑目瞑目!
......
......
“啊”一声尖叫,正在守夜昏昏欲睡的秋禾被这一声惊醒,气喘吁吁的跑进房间,“小姐,怎么了?”
慕临夏直愣愣的坐在床上,眼神注视着前方,头发汗津津的贴在脸上,一阵冷风吹来,慕临夏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噤,禾儿赶紧把被褥堆在慕临夏身上,好半天才渐渐回暖。慕临夏随着被拉开的床帏望去,隐隐约约看到房间内明黄雕花的梳妆台,台面上放置一面菱花镜及各类胭脂水粉,桌上放着一架雕花瑶琴......透过昏黄的镜面慕临夏看见了自己的面庞,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眉目舒展,明媚娇俏,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这张脸是她却又不是她,自她嫁到安安府每天都是低头做小,逆来顺受的卑微模样,小小年纪就带着一脸的苦相。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