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项目增加了许多需求,姜茵不得不再次到慕天集团跟项目经理闫磊商谈合作问题,谈了大半天总算把一切都确定下来,眼看已经过了下班时间,闫磊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姜小姐,不如一起去吃个饭怎么样?”
项目经理闫磊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相也比较帅气,尤其笑起来特具感染力,虽然只是短短两次工作上的接触,也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非常真诚实在的人。
姜茵委婉拒绝:“真是不巧了,刚刚弟弟发信息说家里有事让我回去呢。”
闫磊依旧笑容和煦:“那就有机会再请姜小姐赏光吧。”
之后两个人又礼貌寒暄了几句,姜茵急急下了楼,就好像这栋大楼里随时都会出现什么怪物似的。
出了电梯直接走向门口,走着走着目光渐渐定在迎面步入大厅的男人身上,慢慢停下了脚步。
四目相对,迎面走来的男人也慢慢停下了步子,凝着她的视线缓缓绽开一抹温柔的笑容。
那一瞬间给她的感觉恍若是时光从未流逝过,他们之间从未分离过。
身形高大的男人穿了一件深咖色风衣,随意又优雅的气度,手中拿了把正在滴水的墨色雨伞,眉目俊美,神态温和,缓步走到她身前轻柔地笑:“真是好久不见了。”
姜茵抬头看他,眼中微微有些酸涩,忍着泪意清浅一笑:“是啊,真是好久不见了。”
然后两个人便相视而笑,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身后传来急迫的脚步声,姜茵下意识回头,只见闫磊拿着一把雨伞急急走向她:“刚知道外面下了雨,还好来得及,如果淋了雨回去会感冒的。”
转头看到站在她身畔的男人,闫磊勾唇一笑:“古少,好久不见你了呢。”
古晔意味深长地看了闫磊一眼:“刚回来不久,你这是?”
闫磊急忙看向姜茵:“姜小姐,不如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姜茵不免有些尴尬:“呃……不用麻烦闫经理了,我打车回去就可以。”
闫磊正想说什么,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嗓音:“阿晔,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我跟桪哥都等你老半天了,你……”
那个声音戛然而止,整个大厅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寂。
在铺天盖地的沉寂里,闫磊怔怔回头,谨慎地唤了声:“慕总。”
其实即便闫磊不出声,姜茵也知道身后不远处出现的人是顾旭言和慕桪,可是当下的境况已经不能用难堪来形容了,她用尽全部自制力让自己镇定自若地站在这里,然后笑意盈盈地从古晔手里扯出雨伞:“借用一下不介意吧。”
也不看众人神色,径直走向门外的潇潇暮雨。
大厅里死一般的沉寂依旧不曾减少半分,闫磊搔了搔头,急急说了句:“慕总,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也撑着伞冲进了雨幕,直接追上撑伞疾走的姜茵。
顾旭言透过玻璃门死死盯着跟着姜茵撑伞并肩而行的闫磊,小声咒骂一句:“靠!想死吗?”
闫磊一路把姜茵送到街边,招手打了车,又看着她上了车子,贴心地关好门,目送车子缓缓离去,整个过程绅士礼貌又温情。
大厅里的慕桪站在原地默默望着,眸子漆黑如夜,修长手指一丝一丝扣紧握成拳,控制不住地抖了又抖,他想杀人,真的,想杀人!
烟气缭绕的包厢里,慕桪已经一言不发地灌了一个小时酒了,而且,还在继续灌下去。
坐在一旁的古晔、顾旭言、丁浩、梁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说话,只是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这一年多,眼前这个男人的日子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除了发疯地忙工作,就是喝酒,每次喝酒都要他们守着,因为每次他喝醉了都一定会疯了一样要去找姜茵,必须有人想方设法拦住他。
这个男人依旧是商业上的传奇,可是谁又能知道这个传奇在幕后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如今这个传奇就是个无限自虐的酒疯子!
尤其是刚离婚的那两个月,几乎可以用瘆人来形容了,他们这群兄弟从未见过那样恐怖绝望的慕桪,那是一种以放弃生命为代价的酗酒行为,数次吐血住院。
更吓人的是那次车祸醒来无意间得知姜茵不肯来看他,他是那样冷静地配合治疗直到出院,然后就消失了,那时,他骨折的左腿还不能动呢。
所有人发了疯的到处找他,差点儿就要惊动他国外的父母,也差点儿准备惊动姜茵了,不过最终还是惊动了公安局。
深夜里,终于在姜茵父母的墓碑前找到昏死过去的慕桪。
墓碑前到处都是酒瓶子,春寒料峭,再晚找到一个小时,他就彻底被冻死了。
高烧不退的时候,他总是反反复复呢喃着一句话:“岳父岳母,你们是怎么把女儿养得这么绝情的,让我爱得这么惨……”
那次醒来以后他收敛了很多,把自己彻底丢进工作里,只有偶尔实在没什么可忙的时候无底线地酗一次酒,并在酗酒之前就告诫了自己的兄弟,坚决不能让他酒后去找姜茵,也不允许任何人去找姜茵,否则,绝交没商量。
他是那样一个拥有着超强自尊心和好胜心的男人,在被一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绝情抛弃以后,他不允许自己卑微可怜地去乞求那样一个女人回心转意,那样的事情,他决不能做!决不能!
包厢里的烟气酒气越来越呛人,顾旭言把古晔拉到角落里小声恳求:“阿晔,你可算回来了,嫂子要把桪哥折磨死了,桪哥也要把我们折磨死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就要跟桪哥同归于尽了,你看看,怎么办啊?”
古晔也是愁容满面,这一年他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堆,大部分时间人都在国外,知道兄弟活得痛苦,可是很多时候都是有心无力,好不容易把家里那一大摊子事儿摆平得差不多了,急急忙忙就回了国。
可是看到慕桪如今的状态,远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多了。
再细想想,他怎么都不觉得姜茵会是那样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她再怨怪慕桪,也不可能狠心到连自己的孩子都会舍弃,更不可能在慕桪生死关头都不管不顾,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