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多,整个世界都在沉寂。
黑夜里突兀响起的门铃声显得格外刺耳,蜷缩在床上发呆的姜茵猛打一个机灵。
她突然意识到门外是谁,下意识奔下床手扶住卧室门把手却顿住了,然后转过身倚着房门慢慢跌坐在地板上,抖着身子握紧手机无声掉眼泪。
门铃一声接着一声急促地响着,中间还夹杂着急躁的拍门声。
姜茵身子抖得更厉害了,泪水淌过布满淤青肿胀的脸颊,跌落在满是伤痕的手臂上。
她怔怔接起紧跟着响铃的手机,那头传来的声音焦灼又沙哑,裹挟着近乎卑微的乞求:“茵茵,求求你开门,我想见你,茵茵,求求你……”
姜茵拼尽全力让自己呼吸平顺,却抑制不住泪水的疯狂滚落,也消不掉浓浓的鼻音:“慕桪,我知道你担心我,我没事……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呆着,慕桪,给我点空间好不好……”
门外的慕桪紧紧闭着双眼将头抵在门上,嘴唇颤抖:“我给你空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可是,让我看你一眼好不好?就一眼……求你……”
姜茵明明哭得像个泪人,却笑出轻轻的好听的声音:“慕桪,你知道我曾经最讨厌你哪一点吗?”
慕桪狠狠抖着唇问:“哪一点?”
姜茵回答:“最讨厌你控制了我的全部生活空间,连心理空间你都不放过。”
慕桪的整个身子都开始发抖,紧闭的眼角慢慢渗出斑驳的水渍。
姜茵突然笑得更好听了:“可是我现在不讨厌了,反而……还有些迷恋了……”
慕桪眼角的水渍迅速堆积成水滴,黑夜里直直坠向地面,一滴,又一滴……他一拳一拳砸向墙壁,悔恨自责地痛骂自己:“都是我混蛋!是我该死!我没有保护好你们……从头到尾所有的痛苦都是我引起的,我真他妈该死!”
姜茵急声唤他:“慕桪……”眼中的泪划向唇角,悄无声息湮没在泛着血丝的伤痕里:“你死了,我怎么办?”
慕桪猛地睁开双眼,侧身沿着门框坐在地上,仰头靠向墙壁望着黑夜里的某个角落,哑声问:“茵茵,你后悔遇到我吗?”
房间里的姜茵也在望着黑夜里的某个角落,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不后悔。”
两个相爱的人,隔着两扇紧闭的门,望着夜色深处像似望到了朝思暮想的对方,默默淌着眼泪浅浅地笑……
慕桪来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病房里的人自然也是一夜未睡。
看到姜苇的样子也就不难想象姜茵伤成什么样了,若不是姜苇拼了命护住姐姐,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想象着姐弟二人当夜面临的惨烈状况,慕桪就控制不住想杀人,是真的想杀人!亲手杀人!
这也是姜茵不肯相见的原因。
他自然懂。
林小晴一双眼睛肿得像桃一样,知道两个男人有话想说,悄悄退了出去。
姜苇倚着床头沉默。
慕桪立在窗边望着窗外沉默。
谁都不说话。
其实,需要说什么吗?大家都懂。
然而铺天盖地的沉默里慕桪还是说话了,低沉诚恳的三个字:“对不起。”
是啊,对不起。
对于被无辜卷进豪门恩怨受尽伤害的姐弟二人而言,他慕桪是该道歉的,也必须要道歉。
姜苇低垂的眼眸里有烟云翻涌,手指慢慢扣紧,始终没有说话。
房间里依旧是沉默。
慕桪转身看着姜苇,语气笃定又坚毅:“我绝不会再让你们受到任何伤害,也永远不会再放开你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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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盛夏的天气出奇的美好,闷热的状态被几阵雨水伶伶俐俐带走,大部分时间都是艳阳高照,微风徐徐的。
慕桪答应姜茵给她空间,一个月不去打扰她。
期间微信电话都被这个女人残忍地屏蔽掉了,慕桪又过了一个月痛不欲生的生活。而后化痛不欲生为力量,“好好”处理了一些历史遗留问题,跟那些恩恩怨怨彻彻底底来了个了结。
那天开完会拿起手机随意瞥了一眼,了不得了,屏幕上竟然出现了姜茵的未接来电。
慕桪用了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回拨过去,可是那头久久没人回应。
已经忍了一个月了,这一刻的他再也忍不了了,点开卫星定位系统瞄了一眼,位置还在姜苇家。
下午所有会议统统取消,并且命令梁铭天大的事都不能打扰他,然后飞奔下楼开车飙去了姜苇的公寓。
保姆阿姨刚刚把门开个缝儿,慕桪就直接挤了进去风风火火往姜茵的房间跑。
大厅里,捧着电脑坐在沙发上的姜苇,半张着嘴看着这一幕,半天反应不过来。
呃……难道是有人私闯民宅吗?
不一会儿,慕桪愁眉苦脸走出来问姜苇:“你姐呢?”
姜苇的皮外伤都已经好了,又恢复成那个英俊潇洒的大帅哥,耸了耸肩回答:“不在家。”
慕桪皱眉,怎么可能?明明信号在家里,除非……
慕桪又跑回房间,不出所料,他送她的那个手镯正安安静静躺在床头柜上。
慕桪的心开始颤抖。
正在此时手机响了,慕桪接起电话急声问:“茵茵,你在哪呢?”
姜茵的语气平平淡淡的:“慕桪,我突然间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慕桪的心开始剧烈颤抖:“什么问题?”
姜茵叹了口气:“我发现你特别喜欢瞒我事情,这好像不是一个好习惯。”
慕桪急忙认错:“茵茵,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瞒你任何事情了,求求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好不好?”
姜茵沉吟了一下:“嗯……慕桪,你说我们之间到底有没有默契呢?这样吧,我给你三个小时,不许外力帮助,如果三个小时之内找不到我,我就再冷静一个月,你觉得怎么样?”
慕桪都要哭了:“我觉得一点儿都不好,茵茵,求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