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道河说:“我们都会用了,放心,以后再也不用挑水了,以前就怕天天下雨时,缸里又没水的话,那稀泥下坡路挑水最容易摔倒的。我曾经被摔惨了,差点把腰杆整断,在床上养了一年多才能下地。”
“嗯,现在是科技时代了,耳们要改变传统生活方式,能省力的地方,就不要亲力亲为了。人都老了,这个年纪再摔跤,肯定会骨折的,千万小心了。耳看了你们这儿的地形,坡地要少种,平地要多种,坡地吃力不讨好,亩产低,只能种红苕豌豆,而平地种啥都省力,产量还挺高。”野人说。
“嘿,你这个老陕硬是聪明,啥子都懂,以后,你就长期在耳家住吧,反正这么多房间,空起还不是白空起,我不再怀疑你了,哪有坏人心这么好还倒贴钱帮人的。”金道河说。
“行!”野人也很爽快,“你们重新给耳腾一个房间,喜儿的房子就留给她吧,说不定哪天人家就回来看望二老了,如果让耳住她的,她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金道河道:“不存在的,喜儿都好几年没有回来过了,她房间里啥都有,你住起来方便些。而别的房间连床都没有。”
野人道:“嘿,讲究那么多干啥?耳连放死尸的古墓洞都敢住,这么好的房间,睡地铺不是更方便吗?何况耳已经习惯睡地铺了。”
金道河不再争,赶紧吩咐一旁的王三娘,“还愣到起做啥子,婆娘,赶紧去把喜儿旁边的房子收拾出来。让我们的老陕娃赶紧把行头搬进去,还让人家住毛狗洞,多不够意思!”
王三娘唉唉地应着,赶紧上楼张罗去了。
就这样,野人结束了风餐露宿的日子,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虽然,他夜里常常惊醒,招财胡乱发出的叫声,也常常让他疑心有人冲进村来了。但终归什么事也没有。村里除了偶尔有附近的老人出现,鲜有外来的人。
安静是整个土弯村的主题。
平静是个整个乡村的中心。
野人越来越放心了,选择农村,选择这样偏僻的农村,战略上来说,他是对的。如果选择城市甚至真的去了国外,不定就会被人弄成“国际红通”,到时候还会被引渡的,那就得不偿失了。
野人安心地住了下来,不再收破烂,而是经常捞脚挽裤,太阳大的时候,头上扣顶草帽,热的时候,他也跟金道河学,下穿短裤,上身则赤着,露出白而亮的肌肤。
看上去,他就是一个农民,一个没有外出打工、甘心在土里刨食的青壮年农民。
几个月后,很少打电话回家的金喜儿终于来电话了。
二老兴奋异常。接通电话时,野人发现,金道河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喜儿呀,最近在忙啥呢?咋个好久都不给我们打电话了呢?”金道河开心地问,虽然言语听上去像是责备。
没想,那边没有回话,而是一阵很响的抽泣声,连旁边正在看书的野人都听到了。
二老立即紧张起来。王三娘在旁边立即喊开了:“喜女子,咋个的了,出啥子事了吗?”
终于,那边哭着回话了:“爹,娘,出大事了,牛才和牛娃父子今天早上出门上幼儿园时,他们骑的电动摩托车被撞红灯的垃圾清运车给撞了,等我从厂里赶过去时,爷儿俩已经……已经离开了人世,妈呀,我的命好苦呀……”电话里又传来大哭声,二老已经被吓傻,一副泥雕木塑的样子。野人心里也吃了一惊,虽说,从面相上他运用易经和相学知识得出喜儿老公牛才不会活多久,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快。看来,易经和相术书有时候还真的比较灵验。
而且还把5岁的牛娃给搭上了。的确有些残忍,的确有些不敢相信。野人不再看书,也流着泪赶紧去安慰二老。
人死不能复生。生活总是这样,看着四平八稳的日子,总是会不经意间弄出意外和惊险来。
金喜儿料理完丈夫和儿子的后事,拿到了120万的赔款,退了租住的房子,也从厂里办了辞职,伤心之地,她是呆不下去了,在爹妈的要求下,在广东举目无亲的她决定,先回土弯村,等养好了心里的伤痛后,再作进一步的打算。
还是那个理由——怕债主发现——野人不敢去高院场接金喜儿,他留下守屋。金道河和王三娘去了高院场的车站等着接人。
金喜儿从成都双流机场下了飞机,拉着拖杆箱,坐上回西充的公共汽车,全程高速,不过三个多小时就到了西充县城,接着她包了一辆车,讲好价钱驶向了四十多公里外的高院镇。
在镇车站,实际上就是一个三岔路口,回来或远去的人,都到这儿来等车或下车。没等多久,喜儿就到了,二老也上了金喜儿的包车,十多分钟后就开进了土弯村。金喜儿虽说没了老公儿子,但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百万富姐儿了,这钱虽说买不起北上广深的房子,但在土弯村完全可以过上非常富足的生活。
金喜儿还沉浸在悲痛中,但那忧愁的样子反而更加迷人了,一件得体的黑色呢子短大衣,一条蓝色紧身牛仔裤,把喜儿胸大臀肥、成熟少妇的风采展露无遗。喜儿比照片上还要漂亮,还要丰满,毕竟她才32岁,正是女人最有味道的年龄。
野人的心狂跳着,他从堂屋里冲了出来,他不用躲在窗子后面偷瞄了。
他要去帮喜儿提拉杆箱。
二人一见面,喜儿怔住了,家里咋会跑出一个陌生的、长发飘飘的英俊男子?而且喜儿只看一眼,就有些脸红心跳了。她不敢细看,一边让这个英俊男子帮她提箱子,一边转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刚下车的父母。
金道河付过车钱打发走司机后,赶紧解释并介绍野人,不过,他也没敢全说实话,而是打了一个撒谎擦边球,防止喜儿难以接受:“远房亲戚,老陕,被人骗去借了高利贷,还不上了,让人追得惨,就到我们家来躲几天债。”
野人赶紧点头,说:“喜儿妹妹回来就好,耳是陕西的,你爸爸幽默,喜欢叫耳老陕,以后喜儿妹妹就叫耳野……对,小野吧。”
喜儿竟然笑了笑,这是数十天来,她第一次不由自主露出的微笑。
“小野,听上去像日本人的名字。”喜儿说。
“嗯,你别说还真像,如果再加上个一郎二郎之类,就更像了,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