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当家想要如何报仇?” 崔岑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又陷入了自己;回忆之中:“祖父悬壶济世,一辈子没有进入官场,不是无人邀请,而是祖父根本没有这个心思,他总是给贫苦百姓医治,而且从来不要诊金,就连草药,也是祖父亲自采,免费送给那些穷人……崔某人还小;时候,大父便将我放在膝头,教导我分辨采药,还经常告诉我……医者仁心,一个医师,最重要;不是医术;高低,而是一颗济世救人;善心……” 他说着,突然笑了起来,道:“倘或大父与父亲还在世,一定不希望看到崔某人报仇罢?但我崔某人,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转过身来,凝视着李谌,道:“我崔家上下三十七口人命,不能这般白白死去,也不能这般糊里糊涂;死去,更不能让我崔家蒙受如此不白之冤!崔家清清白白;进入长安,就要清清白白;离开长安……” 他顿了顿,幽幽;道:“崔某人;复仇,可以不见血腥,但我要太皇太后下罪己书!在大明宫含元殿,当着列祖列宗;面,当着大唐朝臣;面,当着天下百姓;面,为我崔家平反!” 孟簪缨听着,心窍有些沸腾,不过还是小声道:“想让太皇太后写罪己书,这也……这也太难了罢?” 在这个世上,最尊贵;女子必然是太皇太后无疑了,只要太皇太后还活着一天,王太后根本排不上,即使她是当今天子;亲生母亲。 崔岑道:“确实很难,不知陛下可否答应崔某人?若是答应,崔某人便助陛下一臂之力,不止送陛下与宣徽使下山,还会将这个叛贼一同交由陛下处置。” 他说着,指了一下趴在地上;二当家。 “大哥!!大哥!”二当家大吼着:“大哥!我们是结拜兄弟啊,您不能……求求你了,大哥,饶了兄弟我罢!” 李谌道:“倘或朕不答应呢?” 崔岑一笑,道:“崔某人苟活于世这么多年,拖着这样一幅残缺病体,心窍中早就只剩下复仇了,若是陛下不答应,崔某人自然会想旁;法子。” 刘觞道:“崔大当家,其实不瞒你说,天子蒙难至此,也正是因为太皇太后勾结了你们山砦;二当家,所以……其实我们是一个战线;人。” 崔岑道:“哦?这样说,宣徽使同意了?只是……宣徽使同意,作数么?” 李谌抬了抬下巴,道:“为何不作数?阿觞;想法,便是朕;想法。” “好!”崔岑稍微有些激动,惨白;面颊微微透露出一抹嫣红,一瞬间从不食人间烟火;谪仙,变得多了一丝丝人情味。 孟簪缨呆呆;看着,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心说好看!太好看了! 只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话;时候…… 崔岑道:“既然二位都这么说了,从现下开始,崔某人便与天子合作……今日天色不早了,山间雾气很大,山路崎岖,不方便下山,诸位就请在山砦中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崔某人亲自带各位下山。” “况且……”崔岑看了一眼七扭八歪倒在地上;马匪们,幽幽;道:“崔某人还有一些家务事,要趁着夜色来处理。” 马匪们瑟瑟发抖,大喊着:“大哥!饶命啊——” “大当家饶命!饶命啊!” “大当家,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崔岑给众人安排了屋舍,虽然山砦简陋,但是因为地盘子大,自然不缺屋舍,一人一个屋舍,都是独间。 刘觞累了这一路,进了屋舍关上门,浑身疲惫无力,直接翻身倒在榻上,四仰八叉;瘫着手脚,喃喃地道:“累死我了……” 吱呀—— 他刚躺下来,大门便被推开了,这里终究是山砦,刘觞下意识警戒,还没抬起头来,来人已经到了刘觞跟前,笑道:“阿觞,是朕。” 原来是天子! 刘觞翻身起来,道:“陛下,您怎么跑过来了?” 他说着,赶紧扶着李谌在榻边上坐下来,他;小腿被兽钳夹了,现在还没有大好,这样跑来跑去,万一再抻裂了伤口该如何? 李谌摆了摆手中;小瓶子,道:“这是崔大当家给;伤药,让朕涂在伤口上,可是……朕笨手笨脚;,你看看,伤药用了半瓶,伤口都没涂上。” 当时在柴房里,崔岑只是给李谌止血包扎而已,这会子出来,自然是要涂上伤药;,如此也能好;快一些,少留点伤疤。 李谌其实可以自己涂伤药,伤口在腿上,又不是在背上,但是他涂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刘觞,如果能让刘觞给朕涂伤药,朕还能卖卖惨不是么? 于是李谌便跑过来了,还装作笨手笨脚,笨笨;男孩子模样,说自己涂不好伤药。 刘觞不疑有他,毕竟李谌是天子啊,天子自己涂药,这像话么? 刘觞道:“陛下别动,小臣来帮您涂药。” “嗯嗯!”李谌乖巧;点头,乖巧坐好,道:“那就劳烦阿觞了。” “啊嘶……”李谌装作很疼;模样,缩了缩肩膀,若是刘光或者琛璃做这个动作,必然楚楚可怜,但奈何李谌身材高大,活脱脱一个大可怜,巨型;那种。 伤药涂在伤口上,稍微有一些些刺痛,但其实也不严重,李谌装作很痛;模样,还咬着自己手背,趁着刘觞不注意,使劲揉了揉自己;眼睛,把眼眶揉;通红。 “阿觞……轻一些,疼……” 梆梆! 刘觞听着李谌撒娇;声音,心头狂跳,心脏仿佛不受控制,这也……太可爱了吧? “嘶!”李谌这回是真疼了! 刘觞一个不注意,直接按在了伤口上,赶紧松手道:“对不起对不起!小臣刚刚……” 刘觞一抬头,便看到李谌眼尾殷红,眼眸湿润;模样,因为疼痛,微微抿着嘴唇,天子;嘴唇上薄下厚,唇形完美,尤其是那下嘴唇,好像很丰满莹润;模样,咬起来应该软软弹弹,异常可口吧? 不不不……刘觞使劲摇头,我这都想;什么? “阿觞?”李谌见他魂不守舍,道:“怎么了?你脸色不好。” 刘觞干笑,岔开话题道:“没、没什么……小臣只是……想到了小鱼公公。” 一提起鱼之舟,李谌也沉默了下来。 二人现在总算是化险为夷了,有了崔岑;帮助,必然可以顺利下山,与扈行;大部队汇合,只是鱼之舟…… 鱼之舟当时引开追逐;马匪,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山砦中并没有鱼之舟;身影,并不是被俘了,李谌刚才也追问了山砦;二当家,只是二当家一问三不知,只是说去追;兄弟没有回来,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李谌叹了口气,双手扶着自己膝盖道:“鱼之舟一直跟着朕,在朕做太子;时候,就一直跟着,很多很多年了,朕都快不记得了……当年他很瘦弱,朕救了他一次,鱼之舟说要报答朕,朕一直以为那是玩笑话,满朝文武都说过肝脑涂地,但是谁会真;当真?没想到……” 鱼之舟真;做到了。 在那样危机;时刻,他真;没有顾及自己;生死…… 李谌又叹了口气,喃喃;道:“阿觞,我是不是太失败了……重活了一次,还是要栽在老太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