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屠子家三代都是村子里的屠夫,他是闻着院子里那沉淀了不知多少年的血腥味儿长大的,从小就喜欢蹲在院子里听着猪的惨叫看它们被开刀放血,长大以后自然而然地进了肉联厂工作。
他在游戏里一登场就碾压了其他新人,一路在新人榜飙升,甚至还游刃有余地当起了“赏金猎人”——
这是一种非官方称呼,指的就是那些专门猎杀负分榜玩家赚取打赏的玩家,这收益可比游戏那点结算多多了。
所以沐夏花一出现在负分榜他就注意到了。
游戏里女玩家的存活率本来就不高,尤其这种年轻的女大学生更是可遇不可求,他可不想让给别人。
他躲在远处看着依然跟在欺师灭祖身边的沐夏花,短暂地犹豫在是这么悄无声息地跟着他们离开游戏还是出其不意地偷袭。
他毕竟还是个处在新人期的新人,一个初生牛犊对欺师灭祖虽然忌惮但也有限。如果放过这次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遇上。
走在隧道里的暮昭突然停了停脚,侧目向后方扫了一眼。
林楚宸问:“怎么,又有老鼠?”
他们两个的日常就是被人追击堵截,对这种暗搓搓的跟随再熟悉不过,其中又以暮昭的感应尤其敏锐。
现在隧道里很多路都断了,鬼道的洪流出现的越来越少,玩家也已经撤出隧道,空旷悠长的隧道里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传出很远,对方真以为那粗重的脚步和呼吸不会被发现吗?
暮昭只听了一下就断定:“不是公会的人。”
各大公会那群人已经被他们两个锻炼得十分小心谨慎,很少见到这么粗糙的尾随了。
林楚宸摸了摸下巴,该不会还是之前尾随他们的人?水平这么差还这么锲而不舍是为什么?
“别管了。我们的炸药还能炸几次?”
他很快就把疑惑抛到脑后,比起水平差劲的尾随者他更关心什么时候能结束游戏。
他电饭煲里还闷着一锅牛肉该回去看看火候了。
宇文一直乖乖地跟在夏花身边,虽然他很相信姐姐,但这会儿也忍不住不安地抱紧了背包,小声问:“姐姐,我们继续炸下去就要被困住了吧?”
自从上次引爆之后他们已经接连两次被坍塌阻挡了去路,只能掉头重新找路。
欺师灭祖的实力虽然很强,但也不是万能的。至少在方向感和找路方面看来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夏花小声提点他:“安静跟着,别多说话。”
抱大腿就要抱得虔诚,随便质疑大腿小心大腿把你扔下。
“知道了!”宇文忙不迭地点头,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楚宸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问:“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夏花坦诚地回答:“上一场认识的。”
——就一场?
夏花只是个新人,在游戏里当然不会跟人认识太久,林楚宸还以为会听到两人在现实就认识之类的答案。
但这,
就一场,你们这信任哪儿来的?
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在这样的游戏里一个愿意跟,一个愿意带。
前面的暮昭停下脚步,“就这里吧,附近看起来还没有炸过。”
宇文顿时满眼震惊疑惑地转向夏花——姐姐!这个爆破选址真的不会太随便吗!
夏花(挠脸):嗯……大腿嘛,闭眼抱就是了。
他们现在已经轻车熟路,林楚宸跟暮昭去安置炸药,夏花带另外两人躲远,全程不需要太多废话。
这让林楚宸短暂地生出一种错觉,好像沐夏花不是半路捡来的,而是已经合作过很多次似的。
沐夏花:早说了,凭我的敏锐和实力,跟谁都可以很默契。
她刚拐过一条岔路,一柄大砍刀扑头劈下——
夏花在听到破空声的瞬间已经来不及让身后的宇文后退,低身向旁边一滚,顺便一脚把宇文向后踹倒。
王屠子的第二刀虎虎生风地追过来,她就地横扫他的脚踝,王屠子向前扑倒,手中的刀砍空,在地上砍出巨大的声响。
他不会再有爬起来的机会,只刚一抬头刀光就闪过视野,随即眼前一片漆黑传送出游戏。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宇文跌坐在地上心脏扑通扑通跳了好一会儿才回神,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人怎么回事……”
“不知道。”
夏花丝毫不了解自己的处境,但这不耽误她反击。跟二话不说就偷袭的人没什么好交流。
东方凛捂着额头坐在沙发上,手机里的画面已经一片漆黑,很难再找到一个还在隧道里的直播了。
来电铃声却在这时候响起来,他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更难看,犹豫了几秒才接通来电——
“大凛?夏花在你那儿吗?我给她发消息没回打电话也没接,我还以为你们又进游戏了……”
东方凛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接电话,要跟久栀撒谎还不如让他以为他们都在游戏里。
他艰难地找到自己的声音说:“没有,夏花没在这儿……她也许是在上课吧。”
“上课?这个时间?”
东方凛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找补道:“也可能出去玩了呢,她这么大个人了,看见消息会回的。”
“嗯……”沐久栀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也没有疑心的理由。没人告诉他玩家组了队也会被单独抓壮丁,所以看到东方凛没进游戏心也就放下了。
几句话的功夫东方凛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跟久栀撒谎真的太难了,他已经能预见到久栀知道真相的话自己会死的多惨。可就算这样他也不想久栀跟他一样在这里干着急什么也不能做。
这感觉实在太糟糕,让人一分钟也熬不下去。
东方凛心烦意乱地闭上眼沉进了灵魂深处,他也不知道自己来这做什么,眼下这种情况能指望那位老祖有什么办法吗?
果然那位老祖的脸黑的很,一副憋着气,但又知道事情怪不了东方凛所以不能发火,只能摆张臭脸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