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5第三章
那天晚上,李唯一派人给靳李二人送来了两张新的身份卡。新身份卡属于两个中/国人,一个叫陈丽丽一个叫□□,这俩人履历完整、身家清/白、信用良好,甚至连正式导游证(根据现在的政/策,持有中/国正式导游证可以多国免签)、学历证/书与医保记录都细致齐全,身份卡里居然还有额外的一大笔钱。新身份卡与英国临时身份卡的关联也已经做好,信息皆已自动导入,李/明夜看着新卡档/案,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叫陈丽丽。
在信息时代,凭空伪/造一个假人相当容易,但从另一个角度上而言,也变得更加复杂与困难。一个完美的假身份所需信息非常繁复,比如正式导游证就需要在人资部门与旅游部门之间进行协调,医保记录与学历证/书也是如此。想要制/造这样的假身份,唯有动用国/家力量,然而只有这样的假身份才经得起最苛刻的审/查推敲。李/明夜估计这两张卡原本是准备给情报人员用的,算是储备资源,李唯一应该是调集了最近一批与中/国相关的身份征询,从中提取二人的身份信息直接替换。
这两个假身份委实太过精致,归属地又是铜墙铁壁的中/国……李/明夜捏着身份卡犹豫片刻,问靳一梦:“你想去中/国看看吗?”她原计划是立刻换个身份去非洲。非洲刚刚打了一场大的,目前正在撤军阶段,而撤军则意味着军事装备大甩卖,这儿毕竟是2070年,一些科技类装备正经不错,李/明夜打算去购物。然而靳一梦这两天的表现让她意识到对方对中/国的感情,即使此地并非他真正的故国。
果不其然,靳一梦很快回答:“去呗。反正度假嘛,去哪里都行。”话虽如此,他语气却颇为轻快,显然极有兴趣。
“好。”李/明夜收下两张身份卡,“请替我向李先生转达谢意。”既然这两张身份卡来自于一名关系达到亲切甚至尊敬的首领级土著人物,而李/明夜恰好用得上,那她自然没必要拒绝。
送来身份卡的人是李唯一的秘/书,身边还跟了个保/镖。秘/书是个武职秘/书,看举止似是一名退役军人,却是难得的玲珑,说出的话极为漂亮。保/镖小哥则是嫩了点,打一进门就盯着靳一梦猛瞧,活像是看到了妖怪。
这二人走后,李/明夜终于忍不住问靳一梦:“你刚才杀/人了?”当时他用的是“解决”一词。
靳一梦正在看新闻,漫不经心地回答:“没有。我杀/人干嘛?你又不让。”
“下手太重?”
“呃……”靳一梦思考了一下,“不重啊!一个最多有点脑震荡,另一个是短暂的机械性窒/息,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方才靳一梦找借口离开——实际上这并不是借口,他真的去买了鸟食,甚至还用智能终端点了杯咖啡——随后他就准确地绕到了这支安保小组的组长与通讯员身后。他在瞬息之间就放倒了他们,取下了他们的武/器与设备,代替其做起了现场监控,因为时间不长,大家注意力都在保护人身上,居然还没人发现。等李/明夜说破,大家转过头一找,现场只剩两个昏迷者,设备上连个指纹都没留下,再一看,这人已经光/明正大地顺着湖道过来接人了,手里还提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二人相携离去,留下一帮大小伙子目瞪口呆,完全想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话虽如此……“这帮保/镖其实挺不错的,可惜撞上我了。不过他们根本就不该由着你哥跑来这种地方,这简直是瞎胡闹……就这么个地方,要真有人动手,神仙都保不住他。”靳一梦相当中肯地评价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帮人的现场布控和站位安排都相当专/业,然而正是因为他们太专/业了,同样干过这一行的靳一梦才能一破一个准。
不过话说回来了,站在一个专/业安保人员的角度,靳一梦其实挺理解这帮保/镖的。一个任性的客户非常麻烦,而不巧的是,绝大多数客户都挺任性,这主要是因为真正的高安保生活限/制极多,很是难过。想临时出去玩,不行,保/镖得提前排查场地;长夜寂寞想约个炮,不行,保/镖得去做背景调/查;想吃个路边摊,还是不行,食/品/安/全没有保/障,供应商资质不够……说白了,这样的日子跟蹲监狱其实差不了多少。
靳一梦完全可以理解客户的不爽和叛逆,但这并不影响他吐槽李唯一的瞎胡闹。这也就是李/明夜没起杀心,或是李唯一没多少真正的仇家,不然随便来个还过得去的杀手,再配上一把精度不错的中距离枪/械,这老头儿绝对死得透透的。实际上要不是李/明夜不让,这活儿他都想自己干了。刚才那对兄妹谈话,靳一梦通/过现场监控听了个全程,心疼得简直一塌糊涂,满肚子都是火。
“他已经退休了,危险程度比以前低了很多,限/制就少了。”李/明夜捧着智能终端随口回答。她正在一层剥一层地连通暗网,打算上去看一看有没有值得关注的军火交易,“哥,你来看看这些……”
靳一梦应了一声,凑到李/明夜的身边,只是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一直在她脸上打转。从海德公园出来之后,李/明夜的表现一直相当平静,他寻思她大概也不想人烦,遂一路都忍着没问。
李/明夜询问地挑挑眉,他将人揽进怀里搂住,“宝贝儿。”
“嗯?”
“想谈谈吗?”
“如果是谈李唯一,那不必了。我想淡化他对我的影响,让他对我不再重要。”李/明夜顿了顿,还是解释了一句,“我没有杀他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想清楚了?”
“嗯。”李/明夜慢慢蠕/动了几下,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这是可行的,毕竟我以后的生活已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此时此刻,李/明夜回望过去,她只看到了一个庞大的痛苦的无可转圜亦无可弥补的死结,所有牵涉其中之人都没有错,但她是唯一一名承受代价之人。这当然不公平,不过世事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它只会发生,而人也只能接受。她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尽力从那个死结之中跳出来,过好属于自己的一生罢了。
若是追根究底,李/明夜此时的心结已经跟李唯一本人没有多大关系了,能够束缚她、伤害她、令她痛苦纠结的已经不再是李唯一,恰恰正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