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要求德国签署某一份事关重大的协议,但一切皆与昔年英美法瓜分德国时有天壤之别。世界是个丛林,和善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恐惧。
李/明夜谈到这里,考虑到毕竟事涉安委会,与阿斯特罗任务相关,遂将其转述给了阿斯特罗。毫无疑问,阿斯特罗动心了。
阿斯特罗心里很清楚,在他的任务之中,德国统/一、恢复疆土这部分并不难办,真正麻烦的是安委会委/员席位。委/员席位,不仅是该国魔法部实力的体现,更是几大巨头之间的博弈与妥协——想要成为安委会委/员,是需要经过委/员内部表决的。
这里举个非常简单的例子。如果德意志魔法部极其强大,强大到能以一国之力吊/打其他所有魔法部,阿斯特罗觉得时机到了,遂让代/表去申请成为委/员。国联会开大/会表决,所有代/表都认可这一申请,纷纷表达对德国魔法部的支持……可是就在这时候,英法印一致投出反/对票,美国左看看右看看,投了个弃权。三比零,此事只能作罢。
当然,若是德国魔法部真强大到这种程度,阿斯特罗完全可以另起炉灶,自己搞个类似国联会的组/织,然后自己当委/员,相信也没人敢不给面子……不过即使如此,德国魔法部依然不是安委会委/员,他的任务完成度依然会大受影响。
简单来说,想要在短期内完成这一任务,阿斯特罗必须牺牲一部分的国/家利益。他需要为德国魔法部找个大哥,需要换取其他大哥们的支持或是默许……而这一切,理所当然是需要交出保/护/费的。
其实阿斯特罗可以理解斗兽场发布这一任务标准的用意——他毕竟是要离开的,无法对资源点做到时刻照料。若是他能在离开之前为资源点选择一个靠谱的大哥来依附,自然可以减免许多额外的无妄之灾。平庸,但是长久。这样的资源点或许并不出色,却能为他与斗兽场提/供长期产出。
这个前景对阿斯特罗而言并不是不好,可惜的是……“这不是我想要的未来。”他告诉李/明夜,“有劳你了,路易斯。请替我感谢杜兰德先生的好意,并转告他:成千上万的德意志巫师慷慨赴死,并不是为了将德意志变成西德。”
“这是你的想法?”
“这是我的决定。”阿斯特罗轻轻地敲击桌面,“他们提出这样的条件,无非是惧怕德国即将走上的道路,而一旦德国偏离这条道路,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德国巫师界经历连番战争,实力大受损失,如果签订这份协议,等于彻底放弃赖以强大之根本,几十年后的德国很有可能成为当初的西德。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他略一停顿,苦笑了一下,自嘲道:“唉,我这部/长当的!成天给别人演讲,讲永不后退,讲独/立自主,讲自强奋斗,讲民/族复兴……如今终于把自己也给讲进去了。”
李/明夜轻微地皱皱眉。其实她对法国的提议乐见其成,毕竟这对她而言意味着放假,若是拒绝则意味着加班,这无疑是一个非常痛苦而又极为鲜明的对比。她说道:“拜托,科恩阁下,这不过是个土著巫师国罢了,只要你愿意,你会见到一百个土著巫师国,而且每个巫师国里都有个埃里克·布鲁顿(阿斯特罗的土著秘/书),与一个或许没有被炸过的德国魔法部。”她顿了顿,语气难得增加了几分诚恳,“况且你又能照看这里多久呢?我就快要走了,我丈夫比我多一个月,伊恩也待不久。或许这个土著巫师国对你而言就像你的孩子,你把它从最困难、最危险的时候拯救出来,让它重获新生……但你要知道,这世上每一对父母都像你一样。”
“我没有子女。”阿斯特罗说道,“而且这是不同的。”
“我只是打个比方,比方的重点不在于其差别,而在其相似之处。”李明夜耸耸肩,“父母有了孩子,他们期待自己的孩子会成为歌手、画家或是学者,于是他们培养孩子,给孩子讲故事,教孩子唱歌画画,供孩子念书……他们都对孩子抱有期待。然后终有一天,他们终于明白,那些期待只属于他们,是他们未曾完成的梦想,而不属于他们的孩子,于是他们必须学会放手。而不论他们放不放手,孩子都会走属于自己的路。”她将烟蒂在烟灰缸里熄灭,轻快地说:“你也一样,科恩阁下,只是对你来说,这期待破灭得未免过快。这确实值得同情,但这是在所难免的。孩子会长大,父母会老,而你会离开。”
“路易斯……”阿斯特罗沉吟片刻,“我不知道在我离开之后,这里会变成什么样,说句老实话,我不太关心,也无法关心。”他顿了顿,隔着桌子凝视她的眼睛,眼神是海洋那深邃无比的蓝,语气郑重而诚恳,“但现在我还在。我是魔法部/长,而部/长身担责任……不久之前我负责拯救,有赖于你的帮助,我做到了,如今我负责建设。你愿意像不久之前一样帮我么?”
李/明夜看了他好一会儿,叹了口气:“好吧,这是你的资源点,你决定就好……至于我,只要加钱,一切都好说。”她站起身,“既然如此,我们就要做好面对压力的准备了。”
于是压力接踵而至。
对于德国魔法部作出“建设麻瓜研究司”这一决定,国际上皆是一片谴责的声音,其中以法国魔法部最为激进——该国魔法部对外事务办公室主/任提出一份言辞激烈的个人声明,要求该国魔法部正视德国的威胁,并且“如果必要,可以采取战争手段”。这是一份个人声明,因此效力不足,却也依然可以视为法国给出的严重警告。
纵使有河谷之战在前,法国魔法部对于德国而言依然是庞然大物,而对于谋求战后重建、和平发展的德国而言,战争若是持续,亦是难以承受之重。每当一名法国巫师死去,德国巫师就要付出十倍乃至数十倍的代价。法国巫师皆是精英级别的傲罗,他们有魔杖,有幻影移形咒,有铁甲咒,有杀/戮咒,有烟雾咒,有爆/炸咒,有各类反恶/咒装备与驯养良好的神奇生物;而德国巫师多是受教育程度不高的平民,他们只有时灵时不灵的魔咒与祖父一辈传下的老旧魔杖,除此之外,他们唯有鲜血与勇气,以及一把子弹半仓的步/枪。
当日凌晨,德国国际形势观察办公室主/任提尔抱着新出的国际形势分析报告以及一大堆报纸,急匆匆敲开了李/明夜的宿舍房门。当时李/明夜正在弹一架三角钢琴。
“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