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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1 / 2)

温清是被外面淅沥的雨声叫醒的,入目是一名坐在床尾的妇人,本低着头缝补衣服,听见动静,她看过来,眼中立时带了笑意:“我的四儿醒啦?”

妇人便是她的母亲,叫做李氏。温清幼时是没有正经名字的,因为父亲执意“贱名好养活”,实在不行,长大了再重取也不迟。正巧李氏怀她时,梁上住了四只燕子,就草率地以“四儿”给她取了名。

耳边李氏仍兀自说着:“你这几日看从张郎中那儿借来的书,夜里都不睡,好好的大白天,却在这贪觉。这样下去,是不是也得把你娘看忘啦?”

温清闻言一瞥,旁边席上确是摊着卷书页。她记得,幼时无钱买书,常常到开药铺的张郎中那儿借书,遇到不会的,张郎中也乐意教她。她宝贝得不得了,捧着就放不下。

只是,幼时——幼时?她愣了愣,眼前分明是李氏的脸,李氏身后分明是她家中的陈设,门外依旧哗哗下着雨,凉意和闷气同时透进来。

她重生回到了七岁那年的初夏。

天可真暖啊,这是温清心头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至于第二个。她忽地蹦起来,坐在李氏身前,隔着很近的距离,细细地用目光把她的脸描摹了一遍。

李氏故意蹙紧眉,唇边却依旧挂着笑,怪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一个鼻两只眼还有一张嘴。我看着,就知道这是我娘。”温清冲她“嘿嘿”两声,又起身蹦下地。动作很快,没让李氏发现,她的眼眶已红了一圈,险些滴下泪来。

温清从没想到,李氏还能出现在她面前,活生生的,照样整日笑盈盈的,像她看过的很多次那样,安安静静坐在床尾缝衣。只是,那卷书页,摊开的地方表示看得差不多了,温清记得,就在第二日,她把这书交还回去,归家时李氏劳她在门口浣衣。就在那当儿,谢明钰出现了。

自那次初识后,他基本日日来寻她,无话不谈,不同于隔壁柳寡妇的儿子,也不同于隔隔隔壁朱屠户的儿子,他周身气度非凡,温清乐意与她讲话,也与他相处渐深。

他问温清的名字,温清大大方方地告诉他,叫“四儿”,不太像名字,可谢明钰没笑,只原地转了几圈,皱眉寻思。不多久,他一敲手掌,欣喜地朝向她:“想到了!清,清字好!”

“日夕气清,悠然其怀。小姐若是不嫌弃,他日便取了‘清’做名罢。”

温清觉得不错,点点头应下,转而去问他的名字。谢明钰的笑容立时收住,他又皱起眉,看上去很苦恼。这次他沉默良久,半晌才出声:“饲玉,叫我饲玉便可。”

温清那时不知道,谢明钰不愿袒露身份,很是苦恼了一阵拿什么称呼回答她。后来,世人都称他为“饲玉公子”,玉字正好对了他名中钰字,而“以身饲玉,玉人两清”,与他很是贴合,一时在其追随者中流传。

再说回来,相处不过寥寥十几日,温清的爹娘就没了,随即便是那辆改变她命运的马车,一切都很猝不及防。自此以后,温清再没回过黎州,这条巷子、爹娘,还有谢明钰,一下子被甩在身后很远很远。

距离这些事重新发生,仅仅还有十几日的时间。

温清平下心情,回身看了一眼李氏。上一世爹娘没得蹊跷,凭温清小小一人也查不出什么,没过多久,谢微知的马车就接踵而至。现在想来,不过是一场早早定下的局,无论如何,爹娘的结局都会是一个字而已——死。

她默然片刻,心下就有了计量,转头重又对着李氏笑道:“我方才想通了,娘说得也有道理,四儿再不在夜里翻书了。”

李氏面上顿生欣慰之色,只是还未出声,又被温清打断:“不过,四儿无意间看过,人们往往会写那个什么叫做契书的东西,再画上押,这样约定才会起效。感觉有趣得紧,我也想和娘试试。”

李氏讶然扬眉,却也没有拒绝:“我的四儿小小年纪,古怪想法却是多得很。”

温清“嘿嘿”应过去,立即拿了纸墨过来,自己先按了个小小的手掌在纸页下方。李氏由着她,放下手中针线,也按了个大大的手掌在旁边,末了便笑盈盈看她:“这下你便满意啦?今夜可得早早入睡。”

确实如李氏期盼的那样,温清早早就合衣入睡,临睡前与李氏嬉戏打闹了一番,又说了些母女间的柔情话。

李氏一下一下抚摸着温清毛茸茸的脑袋,慢声道:“四儿快快长大,娘好给你梳更多好看的小辫小髻。”

温清有些困了,埋在她的怀里没有讲话。李氏不在意,兀自又轻轻说着:“我的好四儿,娘是怎么疼你都疼不够的......”

温清模模糊糊的,只感觉李氏后面又说了一些话,她好似听清了,又好似没听清,在完全陷入沉睡前,李氏的话响着,她心里便一直默默回答着:我知道啊,我都知道的。

正因为知道,有些事她也是必须要做的。

第二日天刚亮,温清与李氏说了一声,提前拿了书出门去张郎中那里。黎州是个热闹地,巷陌、街市还笼在未能通透的淡淡天光下,摊贩和林立的店肆就已经纷纷开了。温清矮矮的身影穿梭过陋巷的窄道,再是逐渐熙攘的人群,踩着一路的小水塘,最后绕进了东市角落的药铺。

她早已计量好,把书交还回去,当下就对郎中合袖施了一礼:“今后四儿再不来借书了。”

郎中在柜台后面探出身子,低首看着这个不过七岁的小姑娘,他眼中一丝困惑转瞬即逝,最后只抚抚胡须,眯眼笑道:“既是四儿打算好的,老夫也不多过问什么。以后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老夫便是。”

温清点点头。她活了两世,对这个张郎中都是无比感谢的,他从不多问什么,也不多做什么,常常笑眯眯地待在柜子后面,伴着一室药香,见温清来了,就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卷新书递给她,时而问问她的近况,时而问问对书的想法,时而默而不语。

温清问过他如何看自己,郎中道:“老夫是把四儿当做小友来看待的。自见到小友的第一眼起,便知是心有沟壑,目见山川之人,非同龄可及。”温清当时也不过小孩心性,又连连追问“何以见得”,郎中却笑而不语了。

温清决定这世好好与他道别。现下既道了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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