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老宅没有绍熠随,所以闻繁的时间相对更轻松了,下午陪老先生下了两个小时棋,然后还陪芽芽玩了会积木,晚饭后还有时间再去陪着老夫人聊聊天。 客厅里,老夫人手里端着一本相册,闻繁坐在她旁边,很耐心的跟着她翻动的手看照片。 “这张是熠随八岁那年在西欧照的,他祖母那里。” 照片上的男孩比同龄人高很多,看起来并不止八岁,他穿着很正 式的西装,领口别着领结站在一架直升机前。 不知拿着相机帮他照相的人是谁,能让他脸臭成那样,凶的像一头随时会扑上去撕咬的小狼。 闻繁闷笑了声:“这么多年了也没变过。” 老夫人也摇摇头失笑:“脾气差,和他父亲一样,每次去他祖母那里就臭着脸,去之前还要哄好久。” 这个闻繁是知道的,他和绍熠随认识那年绍熠随就是八岁,那时绍氏掌权的人还是老先生,总会定期飞一趟西欧去看看绍家祖母,绍熠随作为长孙是必然不能缺席的。 闻繁每次一看他臭脸就知道,问一句:“你要去你看你祖母了吗?” 绍熠随又烦又暴躁,但还是耐着心回他:“对,不过我很快就回来了,你得等着我,不能趁我离开的时候交其他朋友。” 闻繁小时候特别乖,对绍熠随霸道无礼的要求也无有不应,很乖很温柔的答应:“好。” 然后绍熠随就会听话的跟着老先生老夫人飞一趟西欧。 再后来他年纪大了些,有自己的考量和决断,要么不去,要么就带上闻繁一起,所以托绍熠随的福,闻繁小时候也见过绍家祖母几回。 和绍熠随对席央女士的态度差不离,他也有些害怕那位金发碧眼的老人,总是乖乖的跟在绍熠随身边。 老夫人又翻开一页,拉回了闻繁走远的思绪。 相册里的大部分照片他都见过,而且有好多闻繁那里也保存着一份,或崭新的,或泛黄的,定格了无数他们淡忘的记忆。 相册慢慢翻着,一张占了很大版面的合照映入了闻繁的眼帘。 照片是横板八寸,定格的是闻繁毕业那一年的毕业典礼。 他穿着学士服,怀里抱着一簇开得很茂盛很漂亮的向日葵,面庞上的笑意干净柔和,依稀还带着些单纯的学生气。 而身旁的绍熠随身上却是干练的衬衫,扣子随意解了两颗,早已是成年男人的模样,绍熠随紧搂着他的肩膀,头靠向他那一侧,很亲昵的抵着他。 印象里那天长空如洗,天空是通透明亮的蔚蓝色,拍完那张照片后绍熠随抱着他摸着他的头发,说了很多遍“毕业快乐”。 眨眼便过了这么多年。 老夫人摸着照片,也如闻繁心里感叹的那样,笑着道:“都这么多年了。” 是啊,他和绍熠随已经这么多年了。 闻繁在老宅待了一天,期间带着芽芽去琴行玩了一趟,小家伙似乎对乐器叮叮咚咚的声响很感兴趣,闻繁教了他,他很高兴的在各架钢琴上试来试去的弹,不知疲倦一样。 最后玩得太累了,闻繁去楼上给他准备一个小点心的功夫,他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小脸圆乎乎的枕在垫子上,屁股撅起,打着可爱的小呼噜声。 闻繁低低笑了声,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轻手轻脚把小家伙抱了起来,小孩现在睡着了不太好穿衣服,闻繁便给他搭了条毯子,然后锁上琴行的门,带他上 了车。 把芽芽送回老宅以后闻繁也回了家, ✮(格格$党文学)_✮, 这几天时间很充裕。 晚上他抱着小宝窝在沙发里,也搬出了家里的好几本大相册翻看。 和席央女士以及老宅那边的相册不同,这几本相册大都是闻繁和绍熠随专属的回忆,有许多别人没见过的照片。 闻繁翻到某一页时,视线突然顿住了。 这也是一张他和绍熠随的合照,地点闻繁还记得,是在玉鸾山的七宝庙,那是闻繁高二那年暑假和绍熠随去的。 当时绍熠随也不知道从哪里听了传闻,说七宝庙正殿院子里有棵树,可以许愿,很灵验。 闻繁对于他的安排基本都不会拒绝,只是当时的玉鸾山还没开发出来,缆车也没修好,闻繁爬山爬了一半便累的走不动了,后半程都是绍熠随背他上去的。 照片上的他和绍熠随就站在那颗据说很灵验的树前,树上挂满写了愿望的红色布条,他被绍熠随拉在怀里掐着脸,笑得特别灿烂。 闻繁的思绪飘又到了那年。 七宝庙香火很旺,来的人一直都很多,庙外摊上卖的红布条要五十一条,代写还得加十块,就这样都还供不应求。 闻繁和绍熠随也买了两条去写,听说红布条上的愿望被人看到就不灵验了,所以闻繁特意和绍熠随分开写的,捂得严严实实不给他看。 为此绍熠随气得很,又哄又威胁,不给看就抱着他不准他走。 闻繁不同意,绍熠随就咬他,问他:“我愿意给你看,你为什么不愿意给我看?” 还能因为什么? 因为红色的布条上不只是愿望,还是他拼命藏匿不敢宣之于口的少年心动。 他现在还记得他把布条挂在了哪里,背着绍熠随挂的,除了他自己,谁都找不到。 想到这里,闻繁轻笑了一声。 不能说不灵验,那时的愿望好像实现了。 怀里的小宝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喵”了一声。 闻繁眨了眨眼,或许,他应该去还个愿了。 据说七宝庙正殿院子里那棵树上的布条都不会丢掉,每年的祈愿都会有专人负责收好,按年份放在箱子里,如果有还愿的人来求,布条依然是可以拿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