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能够胜任,换而言之,除了清寒,他谁也不信,秣房之中没有所谓的朋友,参知政事一务极其重要,他必须交给值得信任的人,便如叶梦然之信于叶幽然那般。鸢儿明明也可以担任参政一职,只是明哲不想让她卷入其中;诗瑶是王府的人,身上流淌的是皇室血脉,而秣房独立于六部之外,由相府直接管辖,算不上朝廷的机构,故她不适合担此重任。其他人更不必说,明哲与他们皆为初识,怎么放心把如此重要的职位交出去?说来说去,也只有清寒合适,他并不在乎清寒的身世,他看重的是清寒的能力。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而征一国者,其自视也,亦若此矣。清寒有这样的能力,故参政一职非她莫属!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职位本来就是她的。 “话别说这么好听!明哲,你真的会听我的差遣吗?”韵儿都不想拆穿他,他这种人有什么事都是心里藏着,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要不是跟着他去了趟秣房,韵儿还不知道他居然顶着她哥的身份在房中指手画脚、耀武扬威,那群人还信以为真,把他的话当作谕旨一样奉行,真是气死她了!若不是顾及她和鸢儿的关系,她真的想把所有真相全都告诉鸢儿的冲动。 “我说韵儿,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只是个小职员,工作多,没提成,别人休假我加班,借款没还清,盘缠自己凑,不过好在我不用交租金,因为我根本租不起房子。你的差遣还是找别人吧,我就想安安稳稳做好我的本职工作,其余无关紧要之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明哲把自己贬得这么低,也够难为他的! 清寒和韵儿听见明哲这番话,差点气晕过去。她们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他若是个小职员,那秣房中还有比他职位高的人吗?明哲这不明摆着睁眼说瞎话吗?可笑的是,居然还有人信他说的话,清寒和韵儿真是笑不活了。 “明哲,你说话能摸着良心吗?这种谎话你也说得出口?你是当我和清寒不存在吗?”韵儿板着一张脸望着明哲,就差把之前的那些事全都给抖出来。 “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嘛!”明哲付之一笑。 再接着说下去恐有大麻烦,明哲是个识趣的人,眼看情况不对劲,他自然要收敛一些,不然把韵儿惹生气了,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明哲话锋一转:“我听说天津晓月有花灯活动,闲来无事,咱们不如过去凑凑热闹?天枢那边不用担心,他的命硬着呢,不会出什么事。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正好欣赏一下洛阳城的景色,在李唐时期这里可是东都!洛阳八景——龙门山色、马寺钟声、金谷春晴、邙山晚眺、天津晓月、洛浦秋风、平泉朝游、铜驼暮雨,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人间美景?来一趟洛阳也不容易,如果错过了这样的绝世美景,岂不是一种罪过?今日便好好放松一番,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诸位意下如何?”明哲察言观色的本事可不是吹的,大伙为天枢的事,整日忙得团团转,连美景都来不及欣赏,若不趁此机会,好好欣赏一番洛阳城的景色,岂不是白来一趟?明哲便是把握了大伙心里的这点想法,顺势说出这番话,迎合大伙的心意。 “明哲,你是不是早就想好这么说了?”韵儿一脸狐疑地望着明哲。 明哲无言辩解,被人戳中心思的感觉真是不痛快,“这丫头怎么这么机灵?” “哥哥、韵儿姐姐,有些事何必揪着不放呢?大家都是朋友,各自退让一步,别伤了和气。难得大家有机会聚在一起,逛逛夜市,看看花灯也不错,你说是吧,哥哥、韵儿姐姐?”鸢儿站在两人中间,一手牵着明哲,一手牵着韵儿,看上去就像是一家人。 看着鸢儿如朝霞般的笑容,明哲有些无地自容,“我的小鸢儿长大了,懂得人情世故了!你说的都对,哥哥听你的便是!你说是吧,韵儿?”明哲的脸色说变就变,比翻书还快,前一刻还是乡野村夫,蛮不讲理;下一秒便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韵儿才不搭理他,白了他一眼,拉着鸢儿的手,“我的鸢儿妹妹说什么都有理,不像某些人就知道欺负人,连话都不会说,翻脸比翻书还快,明面上是一副样子,背地里又是另一副样子,像他这种表里不一的人,根本就不值得我的鸢儿妹妹为他白费心思!咱们走,别搭理他!”韵儿挤开明哲,牵着鸢儿的手,便往一边走,把明哲丢在原地。 “喂,韵儿!”明哲喊道。 韵儿没有搭理他,而是走到清寒身前,“别管他,让他也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韵儿牵起清寒的手,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牵清寒的手。她并不抵触清寒,反而觉得自己和清寒很相似,同病相怜。清寒望着韵儿,似笑非笑,她认识韵儿而韵儿却不认识她,便如明哲站在她面前,她却想不起与明哲有关的任何记忆。她的容貌虽然改变了,但她的心没有变,记忆只是证明了一个人的过去,没有记忆,过去也不会改变,人还是那个人。 “喂,清寒!”看着韵儿把清寒拐跑了,明哲这心里慌得一批。 清寒也没回应他,当作没听见似的。她也想看看明哲众叛亲离的下场,谁叫他先前一直拿自己说事的,现在也该轮到他啦! 她们三个走到诗瑶身前,“别搭理他,这是他活该,也该让他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不然他以后还得欺负咱们!” 诗瑶自然明白韵儿的意思,她正有此意,当初明哲抛下她,独自离开京城,害得她足足等了数年,也不见他回来。而今也该轮到他感受一下什么叫做被人抛弃,众叛亲离的滋味。明哲当初那般的狠心,那今日也别怪她无情,这都是明哲自作自受。 “喂,诗瑶!”明哲这心里没底了,眼看着身边的人都离他而去,丢下他一人不闻不顾,明哲哭笑不得,他不过是说了一点过分的话,不至于到众叛亲离的地步吧?先前都还好好的,一转眼的功夫,他的小师妹清寒,他的亲妹妹鸢儿,还有视他如兄长的诗瑶,都被韵儿拐起跑了,剩他一个孤家寡人,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玉雪姑娘!”明哲恬不知耻地望向玉雪,却被武烈挡在身前,“陆兄,在下也帮不了你,你还是好自为之吧!在下先行告退!”话音刚落,武烈便带着玉雪转身离去,完全不在乎他的感受。 而今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站在河畔,无人问津,这般众叛亲离的境地,全是他咎由自取,怪不了别人。明哲万万不会想到,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竟闹到这般地步,悔不当初啊!他垂头丧气,摇头叹息,久久不能平复。路人从他旁边经过,看到他这副样子,恨不得绕道而行,免得沾上晦气。 过了许久,清寒他们都走远了,他才缓缓抬起头,转过身去,望向远处的茶楼,目光中闪过一丝杀意。 “他发现我们了?” “应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