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洛阳八景,这些与我而言,终不过是世间的一方景色罢了,不论过去多久,风景依旧,但看风景的人却换了一批又一批,这大概便是世人所言的物是人非吧!我是修行之人,寿命非一般人可比,寻常人的浮梦一生,对我而言,不过是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我的一生很长,可陪在身边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就连我最在乎的人,也注定而立即终。世人叹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我却言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悲也,伤也,何人叹,几人许,过往云烟耳!” “小清寒,别那么悲观嘛!仔细想想,你还是有人陪的,你那庭风师兄不也和你一样,同为修行之人,至少活得比我久,真的有一天师兄不在了,也还有人替师兄照顾你,师兄也就可以放心啦!” 清寒的玉指按住明哲的嘴唇,眼神坚定无比,“师兄,你不必再说啦!你的意思,清寒心里明白,但清寒做不到!清寒不可能接受一个不喜欢的人,在清寒心里,任何人都无法代替师兄的地位!生,清寒陪你;死,清寒陪你!无论师兄去何处,清寒皆愿陪在师兄身边。清寒什么都不在乎,无论是天师门的二师姐,还是听雨阁阁主,抑或是裴氏千金,对我来说,都算不上什么!师兄总是拿庭风师兄当作借口,清寒知道师兄这是希望我不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可清寒对庭风师兄,从来都只是发乎情止乎礼,没有半分逾越之举,更无半点非分之想,清寒只是把他当作清寒的一位兄长,仅此而已!但师兄不一样,清寒这条命是你救的,清寒这颗破损的心是你拼好的,是你让清寒看到了生的希望,是你让清寒明白了活下去的意义,你便是清寒的指路明灯,指引光的方向,一次又一次救回坠落深渊的我。如果没有师兄,也就不会有如今的清寒!无论如何,清寒都不可能放下师兄,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也请师兄不要再拿庭风师兄作借口,清寒对他真的没有半分男女之爱,清寒心里只有师兄一人!” 明哲抱住清寒,“我的小清寒,你怎么这么傻?”他本想劝说清寒放弃,不曾想,自己却被清寒带入其中。他本就是个将死之人,半只脚已经踏入黄土,不知哪一天,两眼一闭,便再也不会醒来。思绪翻涌,情起何处,恍惚间,明哲仿佛回到了从前。 屋顶上,二人扫开一片雪,坐在横梁上,欣赏这由大自然所塑造的景色。 “师兄,你说为什么凌雪峰的雪景经年如此,可清寒感觉不到厌倦呢?反倒觉得越看越有一番韵味。”清寒指着茫茫雪景,好似懵懂般望着凌云。 “雪景虽美,却只能在此,方可见到。好似玉雨虽美,却只开在三春之时,逾期则谢。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雪景如此,玉雨如此,世间无一成不变之物,无亘古不变之情,物以稀为贵,你自然不会感到厌倦,反倒觉得它弥足珍贵。”凌云摊开手掌,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冰冷的雪花在凌云温暖的掌心,不过一瞬,便化作了雪水。 “清寒觉得师兄说的不对!”清寒的回答倒是出乎凌云的意料。 “哦,是吗?那清寒觉得为何如此?”凌云伸出手,轻轻拂去落在她眉梢上的雪花。 “雪景经年如此,但时间却是一直流逝的。同样的地点,同样的雪景,同样的人,却是不同的时间,自然也会有不同的感受。表面上,似乎雪景没有变化,但不经意间,其已悄然变化。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时间可以洗涤旧迹,可以磨砺人心,更可以塑造自然。我们于时间的长河中,不过是一粒散沙,沉在河底,随波逐流。”看着茫茫雪景,清寒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人生。这几日对她来说,有太多的波折,有太多的心事。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苍茫大地,浮尘一间,何处是归途? “我的小清寒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关心起这些?”清寒突发感慨,凌云顿觉反常。这完全不像她平时的风格。要说清寒,平日里可不会关心这些,甚至连提也很少见到。 “师兄!”清寒拉着凌云的衣袖,扭扭捏捏。 “好了,师兄不拿清寒开玩笑了。”凌云着实受不了她这个样子。 “不过话说回来,一场雪景而已,怎么会让你联想到这些呢?” “师兄明知故问。”清寒撇过头去,一脸羞涩。 “我明知故问?冤枉啊!我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凌云肩一耸,双手一摊。 “那师兄为何要陪清寒一起来赏雪?”清寒脸上开始浮现一丝愠色。 “不是你硬拉着我来的吗?明知你师兄还有那么多事要忙,反倒陪你来赏雪。你可否告诉师兄,这是为什么呢?”凌云的心里装满了苦楚。他本就事务繁忙,却一天到晚被清寒拉着去这里,去那里。即便他想诉苦,又能跟谁说呢?难不成跟道宗说?道宗最宠的人便是清寒了,除非凌云想不开,自找死路。 “难道师兄有意见?”清寒脸色沉重,似笑非笑。 “我要是有意见,还会跟你来?清寒,你也太小看你师兄了。即便我一天到晚,陪你奔这走那的,我也不会说累,只因你是我师妹,要是换作别人,敢命令我,除非他想找不痛快。” “师兄,你也太狐假虎威了!”清寒噗呲一笑。 “我又没说假话。”凌云还觉得自己有理。 “你是没说假话,但说的这话也确实让人忍俊不住。你呀,也只能哄哄清寒,要是遇到师父这般的修士,你还不得乖乖听命?”一想起凌云被道宗指挥来指挥去的样子,再想想凌云刚才说这话的样子,清寒实在忍俊不住。 凌云本想借这话好好感动下清寒,没想到清寒非但没被感动,反倒放声大笑。不过这也并非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在清寒的心里,那郁闷难解的心结被凌云打开了。 笑过之后,清寒却不自觉地落泪。虽然凌云这话有些搞笑,但这也代表了他的真心。至少他是全心全意待清寒的,仅凭这一点就让清寒很感动了。 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流下,滴落在白雪之上,留下痕迹。清寒的白色衣裙,与雪色融为一体,除了那一簇乌黑亮丽的秀发,在白雪之中,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身影,她就仿佛融入雪景之中,与自然一体,浑然天成。反倒是凌云,名字里带有云字,可一身衣装都是墨黑色,他就仿佛雪白的宣纸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可记得我的小清寒没有这般懦弱啊!”凌云调侃道。 “师兄还不准清寒哭?” “当然不是!师兄只是觉得我的小清寒是一个坚强的人,便如梅花绽放于寒冬,不畏风雪之强劲,不惧寒冬之摧残,傲雪欺霜。物如此,人亦然。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