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脚上的草鞋半旧,仍然踩在碎石子上,忍不住感慨,“一个村子居然有这么多吃不饱饭的小孩,该不会是进狼了?”
她朝着左边的赵聪道,没想到开口的是右边的齐沐白。
“屋门前没有农具,没有挂晒谷物,村路没有耕牛的痕迹,这个村落并非务农,而是造纸为生。”
明溪转向另一侧的赵聪,“赵师兄,你帮我问问义兄,纸张的售价不菲,这个村子该富得流油才对,怎么可能穷成这样?”
赵聪一言难尽地看着明溪,侧身看向齐沐白,“沐白兄,你给我们俩讲讲呗。”
齐沐白正拿着湿润的帕子擦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沾着水渍,透着玉石般的质感,闻言瞥了明溪一眼,淡淡道:“我曾经路过青州的纸行,他们收一种劣质的糙纸,原料为椿树树皮,这里种着不少椿树。”
明溪踮脚四处看了看,果然有不少椿树被剥皮的痕迹,她对着赵聪道:“方才齐公子说得对,这里曾经是一个造糙纸的村子。”
赵聪无奈道:“你们两个搞什么。”
村子里忽然响起一声巨响,震落的房瓦险些砸到几人。
赵聪立刻拽着明溪后退,想用袖子遮住明溪头顶,忽然想起他穿着短褂,只好双手挡在明溪头顶。
等明溪到了安全地带,赵聪紧张地将明溪看了一圈,除了灰头土脸了点,别的都还好。
他忍不住责骂:“别的女镖师都是待在后宅里保护妇人,你偏要跟着男镖师,吃土喝风一身脏,哪里有姑娘的样子?”
话音刚落,齐沐白拿出一张崭新的帕子,湿润后将头发擦一遍,然后换一张帕子,将衣袖肩膀都擦一遍。
赵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连沐白兄都比你干净!”
明溪震惊地拍拍头发,扯下几条蜘蛛网,不服气道:“我又不是娇气小姑娘。”
“叔父有麻烦了。”齐沐白忽然道。
明溪不懂,但赵聪的面色变得难看,下意识朝村里走几步,又懊恼地抱着头走回来。
“你要干嘛?”明溪不解。
赵聪懊恼道:“守好货,免得被别人调虎离山。”
明溪想了想,几下爬上树,剥皮的椿树有些滑手,她用上轻功才能爬上,就见房子倒塌的地方围着几个村民,旁边倒着一个男子,腿不正常地折断。
几个手持棍棒的村民堵住忠山的去路。
明溪抱着树干滑下来,“忠山伯被人讹上了,他们说忠山伯打伤村民的腿,这个村子真邪门,从小孩到老人都会讹人。”
齐沐白将水囊递给她,“情况尚可。”
镖师走南闯北,见过的嘠杂子多了,何况一群碰瓷的村民?
明溪接过来,擦过囊口就要喝,她半日没进水,哪里顾得上讲究。
然而囊口被一只手盖住,明溪震惊了,“齐公子,我又哪里做错了?”
齐沐白无奈道:“先擦手。”
趁着明溪洗手,齐沐白声音淡淡,“村子显然没了收入来源,成了讹诈路人的鬼村,忠山伯或许会置之不理,摆脱村民后继续上路,咱们半个时辰后启程,也好赶到客店投宿。”
他不动声色地和明溪攀谈,“明姑娘再忍忍,无论如何不能离了镖车。”
明溪勾唇一笑,“我义兄关心我渴不渴尚且合乎情理,齐公子这么做似乎不太合适呢。”
齐沐白倒是点点头,挺直脊背闭目养神,当真不再理会明溪。
明溪将后槽牙磨得咯吱作响,起身去找躲在墙角探头探脑的小孩,“你们村子这样多久了?”
她怕小孩见到生人就跑,捧着香甜的松子糖逗引他们,“认识镖车前面的旗吗?那是镖局的人,很凶,你们怎么敢的?”
“镖局的人不凶,他们只想保货平安,不会在路上惹麻烦。”一个小孩老实答话。
明溪恍然,“是村里的人教你们的?”
小孩们立刻捂住嘴,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明溪想了想,拿松子糖威胁他们,没想到这些小孩依然不开口。
“不说就算了,我们只是路过,原本也帮不上什么,只是你们别再拦车了,这里是官道,会碰见朝廷的人,他们可不好惹,若是妨碍了皇差,车马可不会留情。”
明溪留下松子糖,转身就走。
“大姐姐,我在善人堂见过你,你能不能想办法帮帮我们,明珠商行那么厉害,一定可以帮我们收拾行首。”
但凡手艺人想靠某行业糊口,都要给行首交份子钱,接受行首的约束管理,但商行和行首的交情最是稳固,收货交易全靠行首估价。
明溪轻轻嘶了声,心说若是揽了这桩事,娘大概又要罚她抄经书,然而嘴已经不听使唤地问出来,“行首做什么啦?”
说完她轻轻给了嘴巴一巴掌,牵强笑笑,“继续说。”
“明丫头,该走了。”忠山拍着肩膀的尘土回来,毫发无伤,在他身后有不少村民隔了老远跟着,驴车上拉着受伤的村民,村民们来了后连忙将村里的孩子拉到身后护着。
忠山警惕地环视过周围,又去看看镖车的绳结有无改变,确认马匹可有异常,一通忙活后才坐上车辕。
一切如常,他打算立刻离开,赵聪和齐沐白已经上马,只剩明溪留在原地,和小孩嘀咕着说话。
“......所以那个被诬陷偷了行首传家宝的张六逃跑了,行首非说是村民把张六藏起来,这么霸道?”
赵聪受到忠山的示意,骑马过来喊明溪离开,“明溪,你忘了忠山伯的交代吗?咱们走镖的,什么事都没有押镖重要。”
镖师不是侠客,他们极少会管路上的不平事,早在明溪没有加入镖局时,赵聪便告诉过她。
明溪虽说第一次走镖,却熟知镖局的规矩,她大大咧咧道:“走啦。”
走到镖车旁边,明溪假装不经意回头,见那些小孩眼巴巴地看着她,顿了一刻才移开视线,她没继续坐镖车,而是骑着震风。
“明姑娘,你似乎很想帮他们?”齐沐白冷不丁从后面过来,嗓音淡淡,但明溪莫名听出几分诱哄。
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