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走后,影子问魔神,“为何选他?不过一个脆弱不堪的人类,谁也保护不了。”
“可是他有一颗纯真的心,重诺、重义,也重情,不愿罔顾养父所托,不能辜负发妻,也不肯伤其所爱,可以愿意放弃生命,成全他人。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几年以后,魔神带着柳生去看望转世后的白染,她确实投胎到了一户好人家。
可惜,丈夫嗜赌,将家产败光就逃跑了。又过几年,村中瘟疫四起,她的儿子也死了。
白染终于受不了,一天夜里她终于受不了这生活的酷虐,也投井死了,然后又去了奈何桥,等待下一次的轮回。
云娘做了妖,却不懂妖道,又妖性难掩,几次都差点被抓妖人降住,柳生想上前帮忙,却被魔神制止了,“云娘想做妖,就要学会妖的活法,你不能永远守着她,也无法对她的选择负责,她若自己受不了了,自可带着你的心来找我,我的承诺永远有效,只要她想,我便让她重归人道。”
可云娘始终未曾找过魔神,她靠着自己,渐渐成为了一个强大的妖。
“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白染想做人,就要经历生老病死,人生七苦。
云娘想做妖,就要学会与天争与道斗,控制妖性,耐得了千秋孤寂。
而我,既然选择放手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各自走完自己的选择,无能为力。
我是魔,自此,与人、与妖,都应无所瓜葛了。”柳生叹息者,娓娓道来这尘封已久的阴霾,“这是尊上告诉我的,也是这几千年来,我所经历的。”
“她如此对你们,你却还如此信服于他?”宋茵楚不明白柳生那言语中的崇敬从何而来,这仿佛是魔神的一场游戏,为了看一个结果,搅乱了三个人的命运。
“哼,你们根本不懂他,尊上才是世上最伟大的存在,他想要做的是让这个世界真正的众生平等,他想要打破神族的界限。打破这世界最深的禁锢。
为何妖生而比人劣,而人要臣服于仙?
那些世界的维护者,所谓的神,究竟存不存在,他们又在哪里?
妖要经天劫,历千年方能修出人形,而人却要苦苦修行,才能成仙。
那仙呢?仙道的尽头又是什么?
你们知道么?直接的最初并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众生平等。
地与天十分相近,所谓仙也不过也是比凡人能力强些。
人间有所事可从天梯爬上天庭,直接上达天帝。
可有一天,那些所谓的天神不甘于此,他们派黎、踵二神将天与地分开,砍断天梯,又让瘟疫之神传插疫情,让地上的人与妖产生分歧,而心有芥蒂,这便是后世的模样。
而尊上费尽心血,只是让世界恢复他本来的样子,没有三界六道之分,所有的生灵都和平的生活在一起!”
“所以他发动了忘川之战?让生灵涂炭、尸横遍野!你可知道那一战,三界之内死了多少生灵。
而你柳宿,便是那场战役的先锋,各界都有各界的道。他让妖化人,让人成妖,这本来就有违天道。
千年前昆仑师祖将你降住,锁进了金月塔,你却趁七年前封印松动逃了出来,再遇白染与云娘,又一次乱了她们的命数。
事到如今,你也该悟了吧,与我回去吧,回到塔内反思已过,若能去了魔性,还是有重见天日的可能。”南江行对柳生劝诫道。
白染依旧是妖化的模样,口不能言,但分明已经流出了眼泪,云娘望着他,心中百感交集,“是我的错,不该再害了他们。”
柳生颓然的低下头,深深的望着二人,几千年了,他从未真正放开过,所以历史再次重演,最终害了所有人。
他早就应该听从魔神的话,也许结局会有所改变。“我打不过你,哪有说不的资格,但云娘做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可不可以手下留情,放她一条生路。白染已经为人,什么都不知道,也请让他离开吧。”
南江行想了想又说,“我会解了白染的妖毒,让她忘记一切,至于云娘……只要她愿意,我可以让她重新成人,如果你的那颗心还在的话。
只是这数千年的罪责,怕是要一同去阴间清算了。下世入哪道,几世才能重新做人,我便不得而知了。”
“你……你怎么能?”柳生难以置信,“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尊上。”
“我看过《禺彊录》。”南江行说的极其简单。
“《禺彊录》早已失传,你……你仅仅是看过就习得了此术。你究竟是什么!”柳生无法相信,即使南江行已经是金吾尊者,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不过几条禁术而已,只要用在正道之上,亦无不可。”南江行撤了破云剑,继而又问云娘,“你可愿意重归人道。”
云娘深吸一口气,变出一颗冰封的心。“这结该解了,无论再过几千年,不是我的,我终究也是得不到的。”她伏地叩首说道,“尊者,还请你助我重归人道。我愿清赎我的罪孽。”
白染却是一个劲的摇头,冲到结界边,但近不得柳生的身,只能不住的哭。
宋茵楚轻轻扯了扯南江行的袖子,南江行挥手撤了结界。
白染上前抱住柳生,南江行结印解了白染的妖毒,白染才终于变回人形。
“我不要忘记,我也不要离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只要此生,只要此刻,只要彼此。我们说好的阿,为什么要背弃诺言,为何要为了我成魔,为什么……唔……”白染扯着他的衣襟,一遍遍的追问。
柳生仰起头,将她揽进怀里,一切已成定局,再无更改的余地,“染儿,很快你就会忘记的,有时候忘记比铭记更幸福,是我贪心了,我不止想要此刻,我还想要你的来生。哪怕这来生,没有我。”
柳生轻抚过他的长发,顺势将她点晕,“睡吧,睡醒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切都会好的。”他看向南江行,“拜托尊者了。”
南鹤行替白染清除了记忆,又替云娘换了心,二人双双躺倒在地,柳生最终深情的看了白染一眼,伸出手向南鹤行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