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痕望着她半晌不说话。李逍边吃边道:“没事,死不了。赶紧送墨老那,十个时辰后能醒,再迟些嘛……也无妨,就当为昆仑派的毒药研究做贡献。”
吴痕一听哪敢耽搁,赶紧扛着张季就去了药庐。
一大早墨翟被人风风火火地从榻上唤醒,待他看见被加了料的张季后一下来了精神。一番操作猛如虎,不想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也不知李逍在张季身上下了什么药,毒是解了,他自个也中了招,一个时辰里上了十八趟茅厕,拉的脸都绿了还不忘向柏儋显摆,“逍儿使毒已臻化境,无色无味毒人于无形,不愧得我真传。”引得柏儋无语望天。
临行前李逍去父母坟苎前拜别,后又携吴师弟向长老们辞行,蝶姨拉着她手一路叮嘱,“天气还冷,夹袄什么的别急着脱,出门在外不比家里,别随意使性子。你师弟武功不及你,你要多帮衬他些,他从小行止有度,待人接物你要向他多学些……”好在山路不长,就这么一路唠叨拾级而下,“……遇上羌人说的那位公子……若那人姓陆,听蝶姨的话有多远离多远。”
李逍一路点头应着,听到这随口问道:“为何?”
蝶姨蹙眉欲言又止,“……蝶姨不会害你,姓陆的不是好人。”
不远的山门处柏长老正侯在那,她还想再问,蝶姨却牵着她大步迎了上去。
李逍与吴痕上前行礼。
柏儋冲二人颔首,“是时候将历代掌门的佩剑交予掌门,昆仑派的传承生生不息。”
柏老终于肯将冰魄给她了,李逍欣喜伸手去接,却听柏儋说道:“先掌门将冰魄放在了那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只见山门前耸立着一棵六十余丈的百年老松,树干笔直,“昆仑派历代掌门的佩剑冰魄就放在那棵老松树顶的枝桠上。”
李逍看那老松树干光滑,只有接近树顶处才有枝桠生长,她心道娘亲才不会闲得无聊将冰魄放那上边,铁定是柏老又在考验她。
李逍远远看着松树不作声的吴痕亦在仔细观察,他发现老松离地的三十丈内树身几无可攀附的地方,就算凭师姐的内力凭空也跃不了那么高,他见李逍皱眉,遂放下包袱走到离树十丈远的地方单膝跪地,将两手交叠在膝上冲李逍道:“师姐,我托你上去。”
李逍旋即明白他的意思,助跑借力,吴痕往上猛地一托,她提气向上急纵,树身光滑无从抓手,她将顺手从吴痕腰间勾来的藤鞭往上一甩,将将够到最低处的一截枝桠,借力荡过去,谁知枝桠半枯就听“咯咯”两声闷响,在半截枯枝与树身分崩离析之际她手中藤鞭又再挥出,卷住更高一处枝桠荡了过去。
这一切不过电光火石发生的太快,蝶姨张开的嘴一直就没合上,不时用手抚胸口中念着无量天尊。李逍玄色的身影在稀疏的绿叶间上升得极快,蝶姨紧张得闭着眼睛不敢直视,直到听见身后吴痕道:“拿到了,师姐拿到了。”悬着的心方放下一些。
李逍将剑系在身后打算原路返回,此时方体会什么是上山容易下山难,树梢在风中不时摇晃,枝桠腐朽得厉害,上来时折断不少枝桠,下树攀附的地方更少。她将藤鞭缠在树身上,借着重力顺树干下滑,谁知滑到离地二十余丈的位置藤鞭因摩擦得厉害啪一声断了,李逍空中一下失力猝不及防便直摔下来。
吴痕冲过去对着李逍摔下来的方向奋力一掌,尽管李逍下落途中用半截藤鞭勒住树干减缓了速度,但她仍然收式不及,撞飞吴痕二人摔倒在枯叶里。
幸好幸好,现场没有弟子看见。李逍起身拍拍身上的浮尘与枯叶,想了想伸手拉吴痕起身,这才取下系在身后的冰魄,“柏老,是不是你们取不下来才让我取的!”
柏儋欣慰师姐弟二人同心,闻言不由嘴角微抽。
李逍掂掂手中冰魄的重量,剑柄处一粒紫水晶光彩夺目。她轻轻将剑身抽出半截,只见那剑身通体幽黑隐隐泛着寒气。随着剑身整个从鞘内抽出,枭枭破空声里绢帕当空被一劈两半,她不由咂舌道:“好锋利的剑!”
过的考验已过,该收的礼物已收,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二人向两位长老揖礼拜别。
蝶姨默默在后面又跟了老远,直行至崖边无路方停。柏儋瞧着二人身影消失在白云间。蝶姨犹豫问道:“柏老,逍儿年纪尚轻心思单纯,此时下山会不会为时尚早,重蹈……”
她话未说完柏儋却明白其意,“已阻她三年总不能阻她一辈子。我们几个送的再远,以后的路也只能由她自己走。”
李逍及吴痕下得山来,与早一日被送下山的黑衣人蒲甲汇合,三人稍事休息翌日卯初便离开了映秀镇往北方进发。
穿过延绵不绝的昆仑山脉一路向北,又步行几日后山势渐缓,一小片一小片的丘陵多了起来,途中偶尔能遇见牧马的哈族人。蒲甲用银两买了三匹马,凭着地图三人骑马穿过绵延的丘陵,趟过漫无天尽的沙丘,跨过一道道山岭,日夜兼程,大半旬后终于来到草原边缘。
马儿在山里兜兜转转许久,及至瞧见远处便是丰沃的绿草兴奋地直打响鼻。蒲甲松了缰绳由马飞奔,李逍与吴痕也有样学样,三人三马在漫无边际的草原上一路驰骋,不时惊起大片低头吃草的牛、羊群。牧羊犬警惕地盯着他们在眼前经过,偶有不听话的羊群试图跟在三人身后乱跑,冲上去便是一番低吠教训。
此时冬雪已融,附近山脉上流下的雪水在草原上肆意流淌后汇进浅浅的溪道。三人下马用溪水洗濯着满身满脸的灰尘,喝一口冰冷的溪水,冻得疵牙咧嘴,看远处乌金西沉落日镕金,所有的一切都是与昆仑虚不一样的风景。
多日相处下来三人谈不上亲密无间却也配合出默契,蒲甲将打来的野兔放血拔皮,手法干净利落,搭好帐篷的吴痕则会在溪边将火堆升好,然后给李逍那双被缰绳勒的满是血泡的手换药。
篝火被点燃,烤肉的香味缓缓散出,蒲甲跪在天幕下为羌王祈祷,李逍听见他口中念念有词,
“长生天庇佑,保佑我王度过此劫,保佑我族人平安……”
从蒲甲那里二人断断续续了解八部草原的情况,这片占地极广的草原并非只有八个部落,而是其中八个较大的部族占据了主导地位。百年来草原上各部族纷争不止战斗不休,但一